妄心
,竟被你写得这样东倒西歪。永字八法,你写得一样都不合格。”
这一回,谢泠是真的头疼。
看来,她的字的问题根本就不是出在心态上,而是一开始就学错了。
一个字的结构,一笔一画皆是基础,若是一开始就冒进,恐怕更不得其法。
谢泠道:“今后也不必临摹《宣示表》了,就从永字八法练起。”
说罢,谢泠便俯下身,预备手把手教她。
凛冽的雪松气息萦了满怀,二人的气息更近了几分。
宽厚温热的大掌覆上她的,苏娮呼吸滞了一瞬,耳际生热,控制不住想起那一日周知斐为自己换药的事。
那时,她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气力,困得连眼睛也睁不开,可是偏生她的感觉比常人敏感数倍,无比精细地捕捉到身体上每一寸触感。
疼的,麻木的,颤栗的,还有带着些许湿漉漉微凉的指尖。
也不知周知斐是怎样的感受,一次上药,饶是见惯了血雨腥风都不曾眨眼的她,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那一刻,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杀了他。
之后,若不是周知斐解释,她真的会动手。
每每想到周知斐那日的表情,她还是觉着好笑。
“你笑什么?”听到这声音,苏娮笑意顿时一收。
谢泠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知看了有多久,她竟迟迟未反应过来。
“没,没什么……”
少女长发如长缎披散,隐隐有股清新的铃兰香,发丝挨到脸上微微酥痒,谢泠偏头避开了些,只专注教她。
“专心点。”这话既提醒她,也提醒着他方才一瞬的想法有多么荒谬。
她怎么可能是她,一定是他心生妄念,迷了心智。
感觉生出了一丝异样,谢泠定了定心,与她的距离极有分寸,握住她的手,手把手教了一遍。
澄心堂纸上,一笔一画写出一个“永”字,笔法方正,透着些独特气韵。
字写好后谢泠回起身,水蓝色的袖袍不经意拂过她的手腕,只问:“可看清了?”
苏娮愣了几秒才回过神,小声道:“还…还没有……”
谢泠抿唇:“……”
以后出去了,别说是我的学生!
无它法,谢泠只能手把手又教了一遍。
“练字最讲究心静不燥,至于字的笔画皆有章法,今日便先写一百遍吧。”
苏娮又想骂人了。
可是没办法,总不能老是让谢泠手把手教吧,她还丢不起这个人。
这时,齐瑶醒了。
其实,她一直都在装睡,很是辛苦。
方才不经意地一看,差点惊掉她的下巴。
那样的神情,深情流露,深邃无比,真的是谢先生吗?
心头陡然爆出一个念头:“难不成先生喜欢娮娮?
齐瑶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索性继续装睡,不敢打扰。
如今,见齐瑶醒了,谢泠便去检查她的课业。不过,对她睡觉一事只字不提。
破天荒地,齐瑶得到了这数月来,来自谢先生的第一次肯定。
“练的不错,很有进步。”
在谢泠的督促下,苏娮也总算是写完了一百遍“永”字。
谢泠拿过来看时,眉心总算舒展开了一些。
可是,却一句鼓励的话都没有。
话到嘴边,却是:“你就是平日里太懒散的缘故,今后与其与旁人争论是非,倒不如静下心来练练字。你这一手字,还不如八岁的孩童。”
倒不是谢泠吝啬语言,只是若他夸了,这人搞不好长了翅膀飞上天。
苏娮听了这话,只在心里翻了数个白眼儿,偏偏面上又得堆着笑。
眼瞅着快要到申时三刻,谢泠便说:“今日便到这里吧。”
而后,他便一个人步出偏殿。
苏娮略做收拾后,与齐瑶离开了偏殿。
一路上,齐瑶一个劲儿瞅着她笑。
苏娮很疑惑,齐瑶便坦诚说了:“我觉得谢先生对你不一般。”
苏娮觉得这玩笑有点大,“怎么可能?”
齐瑶笑而不语。
言奚斋本就离偏殿不远,正堂有一个大花厅,供众人茶话闲聊。
苏娮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的人在议论。
“你们听说没有,今日芸妃回去后不到两个时辰便小产了……”
“真的吗?”
“可不是,圣上听闻当场大发雷霆,杖毙了几个宫女太监。”
“宫里谁不知道,圣上太后就指望着这一胎呢。”
“……”
这样的八卦她倒听听罢了,被谢泠逮着练字有些累,她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众女看见她后神色各异,她也懒得去应付。
过些时候,公主萧若芙又遣人来请,二人便跟着宫女过去了。
晚膳间,沈若芙便与她们说了芸妃小产的消息。
“娮娮,瑶瑶,今日我去看望了芸妃,皇兄当场雷霆大怒,下令要彻查此事,恐怕这些天宫里不太平,你们行事一定要小心些。”
“便是旁人议论了什么,也只听听便是。”
谋害皇嗣可是不小的罪名,只怕皇宫众人又将惶惶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