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皮相之下,何谓真相
沈逝雪看着美人头消失,整个房间再次陷入了黑暗,正要关上窗户,便听得屋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她屏住了呼吸,手扶着窗沿,听得屋顶传来声音。
“世子妃,睡不着啊,本世子请你喝这世上最好的酒,接好了……”
白清寻的声音自屋顶而来,沈逝雪稳稳接住了一个小酒壶。
酒香冷冽,猝不及防闯进她的鼻间,这酒不过是这城中最为普通的酒,这会儿竟成了他口中最好的酒。
“世子妃,这就是我喝过最好的酒。”白清寻袍袖一甩,坐在了屋瓦之上,酒水一饮而尽,只剩下一个空空的酒壶。
他忽地将空酒壶往院中砸去,酒壶猛地碎裂,碎瓷片与地面猛烈的撞击,而后一次又一次地四分五裂,仿若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那清脆的声音竟好似月夜下的昙花盛开,只为那一刹那的盛开。
沈逝雪听着少年爽朗的笑声,整个人隐藏在黑暗中,她的面上始终冷静克制,那些片刻的欢愉与放纵,不过如同昙花一现。
都不属于她,她只有让自己时时刻刻保持着冷静与克制,她才能完全掌握自己。
不管是那个已经死去的沈逝雪,还是如今重生而来的这具身体。
任凭外貌与身份如何变幻,任凭重生这样诡异的事情发生在她自己的身上,而她那刻入骨髓的习惯与冷静,终归永远也变不了。
她与他终究不同……
皮相之下,不过是一副破败的白骨,白骨之下,不过是这白骨的傀儡。
手指将那酒壶越捏越紧,而屋顶上传来白清寻絮絮叨叨的声音。
“世子妃,听说这尼雅古城最北边,有一位举世闻名的铸剑师,等明日比试结束后,咱们去求把剑,本世子也想见识一下那为铸剑师的坏脾气……”
“世子妃,听说这尼雅古城可藏了宝物,咱们要不也效仿一下寻宝之人,去寻寻那宝物……”
“世子妃,咱们明早去吃城里的豆腐脑吧……”
起先只觉得屋顶上的声音实在聒噪,可越往后,便有些放松下来,竟拿起酒壶,饮了一口酒。
这酒却并不热烈刺激,反而酸甜可口。
月夜之下,屋顶之下,她饮着酒,只听屋瓦之上的他说着话……
唇畔勾起笑意,却藏在黑暗中,他在屋顶上整个人都躺了下去,闭着眼,不停的说着话,竟好似能望见她嘴角勾起的笑意。
这些话,他到底是同谁说的呢?
是那个死去的人,还是眼前的世子妃呢?
月夜终将过去,而藏在这个月夜下的过往,如同一场昙花梦。
翌日,天渐亮,薄雾未散。
一行人已然到了年府门口,古朴厚重的大门敞开。
入了院内,映入眼帘的是一把剑,那剑将一名男子死死钉在了房梁之上。
此刻正有鲜血从他的胸口奔涌而出,迫不及待地砸在地面上。
叶湛认出了被钉在房梁之上的人,正是年光景。
年光景约莫已近四十,面容虽上了年纪,却仍是遮挡不住的俊俏。
只是此刻年光景已经是个死人了,被堂而皇之地钉在了房梁上,还是在他自己的府邸。
一行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苏千陶握着剑的手发颤起来。
“死了,怎么就死了!”苏千陶不可置信的声音,剑刃忽而出鞘,直指年光景所在的方向。
“他是亲手将自己钉在房梁上的。”
沈逝雪随众人看向声音来处,一名身着素衣的女子站在房梁之下。
那女子缓缓朝着众人走来,微微欠身,行了礼,而后抬头,一双眸子笑意盈盈。
“此人便是年光景的夫人,落宵。”叶湛拱手回礼,此前来下战帖,便早已将年府的情况摸的清清楚楚。
“你便是苏将军的女儿?”落宵声音轻柔,眉眼间温柔浅浅。
“年光景明明已经应战,为何要将自己钉在这里,到底是为什么?”苏千陶指向年光景的剑瞬间转了方向,剑刃直指落宵。
落宵却是不疾不徐地朝前走了数步,直到那剑尖离她的喉咙极近,擦破了细嫩的皮肉,赫然间便出现了一道血痕。
苏千陶被落宵的行为惊到了,立时便要往后退,落宵竟突然上前,双手握住了那剑刃,刹那间,鲜血止不住地从她的指缝间迫不及待地闯了出来。
“要找到真相,你不得退后一步,不得软弱,你的母亲是当世女侠,你的父亲是盖世英雄,你是他们的女儿,你须得一直往前,才能查清所有的真相。”
落萧的声音依旧温柔浅浅,却字字句句都打在苏千陶的心口,亦同时打在了沈逝雪的心口。
不得退后一步,不得软弱……
这亦是她重生的道路,场场迷雾之下,她的重生以及她上一世死亡的真相,她只能往前,一直往前。
沈逝雪忽地上前,握住了苏千陶颤抖的手,“别怕。”
只这两字,苏千陶竟生生忍住了眼泪,声音仍旧发颤道:“那你告诉我,真相到底是什么?”
落宵缩回了手,极为淡定地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素白的衣衫上赫然出现了两个血手印,竟有些触目惊心。
“我若知道真相,此刻不也该同他一般,该被钉死在这房梁上了。”落宵仍旧是一派淡然神情。
“可他是你的丈夫,他死了,你竟一点也不伤心?”洛夜对于眼前的这个女人实在看不懂。
落宵只是淡然看着众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在此种情境之下,实在瘆人。
“年夫人,你乃家中庶女,一出生娘亲便死了,被家中主母养大,待长至十岁时,家中主母的女儿突然得了怪病,浑身皮肤突然溃烂,家中主母不知从哪里寻来了救命的办法,也就是以命换命。”
白清寻一展手中折扇,望向落宵,将叶湛所查来的资料一并道了出来,如今年光景已死,所有的线索都已然断了,说不定落宵会是个突破口。
落宵却是轻笑起来,拢了拢额前碎发,接着白清寻的话便道:“那日是我的生辰,她命人为我端来了一碗长寿面,她自小将我养大,并无一丝怠慢,真真是将我当成了自己的女儿,那碗面我吃的很是开心。”
落宵话到此处便顿住了,手轻轻握拳,又松开,声音平静地好像在诉说别人的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