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丑小鸭和白天鹅

夏天从小长的并不出众，皮肤黑黑的，脸上肉太多，胸部却是平的。当年，语文课上老师让同桌各用一句话来描写对方，夏天忐忑地听到同桌念到：“她有一双明亮的，会说话的眼睛”。眼睛是夏天最值得夸耀的美貌了。

有时候长的不漂亮也是一种优势。

骆玉琴女士对自己的女儿就很放心，给她剪一个齐耳短发，穿个万年不变的长衣长裤，既不担心女儿早恋，又不担心女儿爱打扮耽误学习，安心省事。

骆女士的同事们每逢见面打招呼都夸：“你们夏天真会读书。”如果夏天恰好站在旁边，他们就会加一句：“跟小时候不一样，越来越漂亮了。”

小时候的她，真的是丑小鸭，在人群中毫不起眼，以至于班主任发课本都忘了给她。骆女士找到熟人要了一套课本，告诉她不要紧，自己努力总会发光的。于是，第一学期夏天语文数学都拿了两个一百分，因为夏天上课非常认真，班主任把她的座位调到前排给大家做榜样。

高中下午课间，数学老师站在门口大手一挥：“都出来照相了！”几个要好的同学三三两两出去了，并肩站在台阶上。校长坐在中间，老师们坐在两侧，后面几排就站着高个子男生。

青春定格的这一瞬间，让人想到许多美好的事情，并不是曾经的过往，而是未知而精彩的未来。想到这里，夏天把身子往中间靠了靠，绽放出久违的笑容。

夏天大概没想到，几年后，国恩说第一次对她心动是因为那张高中毕业照，照片里她的笑容清澈纯净。

班里也有好看的姑娘，胸前扎着两排麻花辫，跳绳的时候甩起来特别活泼。文艺表演的时候，她们聚焦了所有人的焦点。

回到家，夏天会跟母亲抱怨，怎么没让她学点唱歌跳舞。骆女士就说，学这些没什用，好好读书，以后她们会在台上为你表演。

有一次，上夜自习。突然一张揉皱的纸团掉在她的书桌上。她回头一看，传纸条的同学捂着嘴在笑。她打开一看，几个字写的歪歪扭扭的：我喜欢你。

夏天脸红得发烫，但表面上看起来若无其事的样子，工工整整地回了一句“落花有意 流水无情”。

早恋这种事情可是极为羞耻的。记得初中的时候一次回到家，看到骆女士哭哭啼啼的，拿出一本笔记本说：“你自己看，你这是写给谁的？”

夏天起初吓得只剩下心跳，难道心里的喜欢被人看穿了？

“这不是我写的，是在席慕容文集里抄写的一段话。”夏天赶紧把案头的席慕容文集翻开，“喏，你看！”

骆玉琴瞪大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把目光聚焦在那几行字上：

“前世的五百次回眸，

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

茫茫人海，能走进我们生活，

真正停留下来，

在我们的生命里留下印记的人，

少之又少。

但还好，那一天，

天正蓝，阳光正灿烂，

我遇见了你，

从此，心心念念皆是你。”

一字不差，骆女士长舒了一口气，女儿还是别人口里的乖孩子。只是，劫后余生的夏天再也不敢抄写那些与作者心有灵犀的情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