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春风2
样站在外面,直到日头偏西,夜色将临,她再听不见风夕反抗的声音,猛地侧身冲去。
一脚踹开院门,打在兴头上的亲卫兵下意识地骂了句:“谁让你们进来的!我不是都说了不许任何人……”
啪!
荆南棘一巴掌打在卫兵的脸上,她亦是习武之人,力气大得惊人。
卫兵踉跄着后退几步,余光看清来人的面孔,又吓得膝盖哆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殿下……”
梦呓般的两个字将其余人皆从狂躁的混乱中拉回了现实,方才还气势哄哄的一群人接连跪下,眼神慌乱。
他们语无伦次地试图狡辩:“参、参见殿下……属下听闻罗刹族皆骁勇善战,因而想来和这位小兄弟,切磋、切磋……”
荆南棘推开跪在面前的卫兵,直奔躺在地上的风夕。
她送给他的新衣被利器划开好几道大口,血色浸透里衣,一地鲜红,惟有风夕的脸惨白如纸,血痕与青紫满布,琥珀眼瞳黯淡无光,只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微微亮了一瞬。
七对一,风夕打不过本是正常,但她料想以他的身手至少有防御的能力,为何会被弄成这样?
荆南棘蓦地想到什么,走到风夕的身后,推起他的后背。
果然,明黄色的驱鬼符咒被鲜血打湿,牢牢贴在他的背上。
她立刻撕下符咒,风夕浑身一颤,捂着胸口又吐出了一口血。
这符咒是除夕前度厄门弟子送来的,按照习俗,将驱鬼符咒贴在各处大门上,有驱邪避灾的功效。
风夕是半鬼之身,将此符直接贴在他的身上,所有行动都将被禁锢,无力防御,更无法反抗。
这不只是一场不公平的对决,更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荆南棘揪起一旁卫兵的领子,攥紧的拳头已挥了出去,却在即将击中之前硬生生停了下来。
卫兵吓得哆嗦,盯着那只近在眼前却静止不前的拳头,盲目茫然。
荆南棘紧咬牙关,下颚绷紧成直线,身躯因强行隐忍努力而微微打颤,眼底却因怒火而烧得通红。
良久后,她松手放开了卫兵。
“传令下去。”
荆南棘的声音比入夜后的朔风还冷。
“亲卫府卫兵对东宫宫人私自动刑,并涉嫌私自盗取仙门重物。此事移交亲卫府处置,三日内,孤要府事给孤一个满意的结果。”
卫兵们跪在地上,嗑红了额头。
荆南棘闭上眼,这才接着道:“忍冬,去请医官来,给他治伤。”
·
风夕受的都是外伤,并无大碍,医官简单检查开了些药便急匆匆走了。
刚踏出柴房,医官便将诊脉用的包袱扔给了一旁的侍从,“回去赶紧把这里的东西烧掉,被那小罗刹碰过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染上晦气。”
他说完摇摇头,唉声叹气地走了。
风夕坐躺在床上,第一次对这双敏锐的耳朵感到憎恨。
这些会伤害到他的话,要是能装作听不见,该多好?
自打来到东宫,他一直对身边人的排挤与厌恶装聋作哑,直到这一次,让荆南棘看见了自己最狼狈的模样,他终于无法再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大年初一,荆南棘离宫的第一天,风夕就觉察到,周围人对他的态度发生了急速的变化。
先是厨房故意克扣了他几日的餐食,待他询问之后,干脆直接送来了馊掉的馒头。风夕于是不再询问,饿几天肚子,对过去的他而言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再然后,风夕发现有人频繁进出他的房间。他住的柴房本就不大,除开搬不走的大件家具,就只剩一些识字用的书和临摹字帖,一旦被挪动便格外显眼
某日风夕自东池院归来,却见原本收在书架上的千字文此刻摊开在书桌上,书页被墨水染得不成样子,其中有一页上写着“妖怪”二字。
自那日起,风夕闭门不出,不再给外人作祟的机会。
但即使忍耐至此,亲卫府的那群人还是找上了门来,先是一个人找他单挑,被他打退后,干脆拉上一帮子人过来,以至于最后,事情演变成荆南棘所看见的那样。
他到底该怎么做呢?
风夕疲惫地倚在墙上,阖上了双眼。
忍气吞声是错,避之不理是错,正面反抗却仍是错。
他仿佛再次回到了被李遐年关进囚笼里的那一日,进退不得,生死任人宰割。
笃笃笃。
有力的敲门声突然响起,风夕猛地睁开眼,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你穿好衣服没?我要进来咯。”荆南棘隔着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