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
“太后那边怎么样了?”
霍云刚从凤仪宫到北司,一旁的小太监猫着身紧随其上,脚步急促。
“回公公,去的人来报,说太后伤及心肺,正闭门不出,闹绝食呢。”小太监嘴上回着话,脚底熟练地跨过门槛。
霍云横了他一眼,片刻后才道:“可有让薛公公进宫?”
小太监摇头,“没有。”
闻言,霍云收回眼神,手搭在红木椅上,正准备落座,忽闻凌空一声凄厉的喊叫。她动作一顿,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正好是刑室。
她看向小太监。
小太监把头埋得更低,压不住有些紧张的情绪道:“是前段时间薛公公命人带来的人。”
“谁?”
“奴婢不敢多问。”
霍云看着他哆嗦的样子,也不再逼问他,转身往刑室的方向去。
北司的刑室自从她来后还从未见这里面有关过人,原因是薛贺明以前常会来这里,而血腥味让他觉得腥臭,这才将刑室空置。
通往刑室的通道很窄小,逼仄得只能容下一个人,只有靠近天花板的小窗照进来些阳光。
方才那惨叫声只出现了一次,之后便陷入了沉默。霍云心里百般想法,却没注意一股血腥味突袭而来,把她呛了一呛。
看着前面不远处的拐角,她给了小太监一个眼神,小太监不敢抗命,只好硬着头皮在前面开路,连鼻子都不敢捂着。
按耐着浮动的心,霍云缓步走了过去。
里面不比通道暗,相反,要更亮些,四周摆放着各种刑具,中间站着个人,很明显,那人是被绑着的,因为整个身体都悬在十字架上。
霍云见那人蓬头垢面,耷拉着脑袋,把脸都遮盖住了,瞧不清样貌,看起来应该是晕过去了。
一旁正在整理刑具的人看见霍云,放下东西低头站在了一侧。
“他是谁?”
霍云问,显然是在问行使私刑的人。
“回公公,奴婢也不知,只知道是宫外的人。”
“宫外?”
宫外的人何必大费周章送到宫内来动私刑,难道这人身份不简单?
“薛公公可有说什么?”
“薛公公确实有话要奴婢转告。他说您近日定会来北司,这是送给您的礼物。”
“礼物?”
霍云咬紧了牙关,上前两步,伸手将那刑架上的人的脸捏了起来。
看清那人时,她心里一颤,差点缩回手,一股恶寒瞬间走遍她的全身。
是罗掌柜……
“薛公公说,撒谎的猫儿适合给您当宠,任凭您处置。”
霍云没收回手,看着罗掌柜一如既往笑眯眯的眼睛,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往前一步瞧了个清楚,这才发现原来那弯弯的眼睛竟是被线缝起来的。
她沉吟道:“转告薛公公,小云很满意。”
霍云面色不改,收回了手,小太监马上取出手帕递给霍云。
大事不妙。
霍云没有在宫中久留,出了北司后即刻出宫。
多半是学堂那件事传到了薛贺明的耳朵里,这早在她的预料之中,只是薛贺明似乎猜到她会有什么借口,这么急着就给她来了“警告”。
楚凌御不将兵符交出来,她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把他交给薛贺明,二是永远藏着他。
藏着他是不可能的,她四周都是眼线,藏得了一时,藏不了一世。
可若是交给薛贺明,他只有受尽折磨后走向死亡,即使拿不到兵符,薛贺明也绝不会让他落入别人手中。
这本来只有一个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自己离开,走得越远越好,可这人偏偏就是黏着她,狗皮膏药一样撵都撵不走。
也罢,如今她已算薛贺明的心腹,即便他对她百般猜疑,也不会轻易取了她一条命。
萧家虽然野心勃勃,明面的君子却还是要做的,萧迁面子大户,绝不会让萧家清正的声誉扫地。但萧家绝不会让他走出萧府,只要楚凌御老实待在萧家,至少生命不会受到威胁。
她思绪万千,等回过神来已经到了宫外宅邸。
等马车停稳,她起身掀开帘子出去,刚掀开便见一只手撑在了马车框上。
她一愣,手里还捏着车帘子,抬头便见楚凌御站在面前,一副苦瓜脸。
她登时半晌没说出话来,若不是从刚从霍府里出来的玉崇看见楚凌御站在大人面前还一副不知好歹的样子而高声怒斥,她还缓不过神来。
“五天,你去哪儿了?”
楚凌御拧着眉头,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你……”霍云刚出声,玉崇的拳头已经先她一步打在了楚凌御头上,虽没听他喊,头上估计也是要长不小的包。
“怎么和大人说话呢?下去!”
玉崇好歹是带刀侍卫,轻轻一拽就把他拽了下来,也不管他挣扎,玉崇看向霍云,“大人不是说要去好一段时日吗?”
霍云下了马车,抚了抚袖子,没有回答玉崇的问题,而是盯着楚凌御。
他既然出来了,想必是把兵符交给了萧迁。
她心中暗道。
“玉崇,回府。”
霍云撂下话,兀自进了府,显然是不想理会楚凌御。
玉崇得到命令才放开楚凌御,见他要趁机跟着霍云进府,玉崇眼疾手快把他拦了下来。
“你啊,就别整天缠着大人了。真以为你有几条命待在大人身边。”
楚凌御摸着脑壳渐渐隆起的包,并不想搭理玉崇,可是被他拦着,他想进去显然不大可能。
以退为进,他愤愤道:“不进就不进,我还不乐意了。”
玉崇见他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犹豫,还有些意外,但见他走出好远,消失在街角,他才放心地回了府。
霍云见玉崇回来,问道:“人走了吗?”
“应该是走了,但这人执拗,大人不在这几天,他天天酉时一到就在门口蹲着,怎么赶都不走。”
“萧家……怎么会放他出来?”
霍云道出了疑惑,比起他天天往这儿跑,她更想知道,他是怎么出来的。
玉崇表示不知,“臣只知道他现在还在萧风学堂继续学习,臣偷偷观察过,每次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