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愿他岁岁平安
医学生的考试周所有人都销声匿迹了,医学重点就是没有重点,有一种死到临头也背不下来的感觉。
校园帖上写着:平安夜可以不过,圣诞节也可以不过 ,但是期末一定要过
最后一门课考完,如释重负,徐未晞开始收拾行李,打算第二天立马回临城。
安以宁半躺在床上问她,“你这么早回去啊,不躺两天吗”?
徐未晞抬头,“考完就想快点回家,你呢”?
“我想舒舒服服躺两天,回家老头拉着我,早起八段锦,下午练针灸”。
徐未晞笑着说:“那你的寒假生活会很丰富的”。
安以宁生无可恋的撇撇嘴,“我要躺到期末考试丢失的元气恢复”。
两个人谈话之际,苏浅的视频打过来了,接通后,她咬着嘴唇暗戳戳的笑,视频镜头翻转,公交车上她侧面坐着一个男生,少年直视前方,目光淡淡,侧脸线条利落,眉眼间透露着稚嫩青涩的灵气。
徐未晞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公交车语音播报提示:水岸一中到了……
男生提起书包下车,苏浅才把镜头转到自己脸上,“谁懂啊,这学弟好帅,哪像咱们20届的歪瓜裂枣”。
“谢研也算吗”?徐未晞脱口而出。
苏浅微怔,距离毕业,她也好久没有见过了“不算,他算我的小心肝”。
徐未晞被她不正经的语气逗笑了。
公交起步,她踉跄了一下,声音微颤地嗔怪道“徐未晞,你考完了吗?你这次再不回来我们都要成为网友了”。
徐未晞放着手中的叠好的衣服利落回答“明天就回”。
她语气很激动“真的啊”
“真的”,语气坚定且认真。
苏浅目光扫视一圈后,小声说:“这次次见面我一定以好久不见的名义锤死你”。
徐未晞抬眸轻笑。
以前一天三顿饭都在一起吃,现在见一面都要计划好久。
十七岁的时候向往十八岁广阔的天空,后来的十八岁一个人上大学,一个人回家,回头看,才发现自己也走了很远的路。
下飞机后,她明显感觉到临城的十二月末要比平城冷一些,下意识的拢了拢外套,提着行李箱往外走。
“徐未晞”,是徐未遇的声音。
她抬起头驻足凝视,徐未遇站在那里,穿着一件黑色冲锋衣,身形修长挺拔,散发着青春的朝气与力量。
原来按照原计划,长成了理想的大人。
他眉眼带笑“怎么没带个男朋友来,你们医学院没男生吗”?
徐未晞眉头微皱“那你们师范学院没女生吗”?
他不说话了,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走出航站楼徐未遇抬起行李箱准备放在后备箱,“这么重?你是把平城的石头都装回来了吗”。
徐未晞没理他,开门坐在副驾驶上。
徐未遇上车系安全带的时候问她“你们医学院真没你看上的男生吗?还是他们没看上你?”他仔细看着端详了一番“你长的也不差啊”。
徐未晞剜了他一眼,咬牙道:“快开车”!
她神态疲惫的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经过水岸一中时,补课的高三生陆陆续续走出校门,还是熟悉的红色校服,骑着单车的少年意气风发,风撩起他的衣角,不加粉饰的青春气息在凌冽的天气异常旺盛。
突然发现史上唯一一次的高考推迟,高三提前返校,占了整栋教学楼,分批去食堂吃饭,体育课戴着口罩锻炼的日子转眼间已经过去三年了,那场对于他们而言轰轰烈烈的高考,也随着疫情结束渐渐淡出回忆,车上播放着周杰伦的《七里香》。
高中时期的暗恋,只有临城的风不告而知,原来暗恋后分开后不会立刻难过,而是当曾经的某个瞬间被触发的时候,悲伤才会突然涌入,难过到心跳快要停止了,她仰躺着慢慢闭上眼睛,歌声越来越小。
回到家后,余漫中午休息时间回家做了丰盛午餐,吃饭的场景就像回到了高三时期,只是现在的阳台上再也不会挂着随风飘荡的校服,余漫也不隔离在家办公,她吃完又匆匆去上班,徐未遇也不会躺在沙发上打游戏,他要去做素材调研准备论文设计。
一切没有变,却又感觉变了好多。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准备去找苏浅。
她穿着大衣走过中川街、走过栖云路,这里的每条路上都曾遇见过江亦。
苏浅大老远挥舞着双手跑过来,冻得鼻尖微红,抱着她尖叫。
一个e人主场带动整个i 人的内心世界。
临城分界线左边的夜市,24小时的烧烤摊上划拳声、说话声、叫卖声,烤肉串在火苗上滋滋的冒油声响成一片。
她们并肩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夜间的风打在身上,凉意阵阵。
苏浅拉着她在走进一家烤肉店,点了很多烤肉和几瓶啤酒,熟练地开瓶递给她“来,今夜不醉不归,友谊万岁”。
“友谊万岁”!
“今年还是友情占了上风”,苏浅咬了一口烤肉,铁签烫得眉头紧皱。
“慢点吃”,徐未晞将手中的烤串吹了几下递给她。
那天,两个人青春里的彼此聊了很多,亲情、友情、爱情、现在和未来。
苏浅带着些许微醺向她说道“你说那些不谈恋爱的人等什么?等一个不可能的人,等他喜欢她?还是等她不喜欢他”。
等乌鸦说情话、等铁树开花、等一年有十三个月、等一周有八天,等一小时六十一分钟,等她停止想念他,等遗憾成为常态化。
店里的火苗装饰无声燃烧,苏浅抬眼扯着她的袖子,“快许愿,希望得偿所愿”。
徐未晞双手合十,眼眶红的不成样子,神明在上,愿他岁岁平安,健康顺遂。
神明很吝啬,吝啬到她胆小虔诚许下的愿望来不及凝结,就被一股随着开门进来的晚风吹散。
她真没出息,二十二岁了还惦记十七岁喜欢的人,心里像一块破碎的旧墙,斑斑驳驳倒影着江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