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秋英把话抢在前头,将手中的面端过去,人蹲坐到对面,闻着浓浓的肉香味不禁勾起食欲。 “谢你。”秋英态度诚恳 汉庄抬眼觑她,道:“谢错人了。” 说着,揪下一条滋拉冒油鸡腿递给秋英,秋英不拒欣然接住,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烫得直吐舌头。 汉庄又扔给她一把刀子,言外之意让她削着吃,自己却津津有味抱着啃起来,像男人一样粗犷豪迈。 “是女人吗?” 这莫名一问差点把汉庄噎住,连咳几声,自嘲道:“不男不女算不得人。” 秋英道:表面拒人于千里之外,骨子里是个乐善好施之人。” 汉庄不以为意:“吃了不少苦头也应该多少有点长进,人性复杂难测,不是经一两事就能轻易判定的。” “比起伪善的招数,我更欣赏坦荡荡的恶。”秋英话有所指。 汉庄牵唇浅笑,咂么着“恶”的蕴意,往屋内瞟了一眼,漆黑无声,转头道:“老爷子是个狠人,也是个深明大义之人,遭逢大变明知我们是魏人并无迁怒一路以礼相待,半句怨言也无,胸怀开阔令人肃然起敬。 比之铁血傲骨,世人定瞧不起我这种易主卖命的下三滥。” 不可否认乍知道她是东周旧人,秋英内心确有鄙夷,但凡是个有良知的人也不该为亡国仇敌俯首效力,更遑论扮作魑魅魍魉打打杀杀。 秋英将自己的疑问全写在脸上,托腮聆听。 夜深人静,静谧的气氛容易催发人的倾诉欲。 “我本姓姓夏,名斑斓,父亲夏荣” 不等汉庄说下去,秋英已经坐不住了,眼睛瞪得滚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你的父亲是夏荣,就是……那个鼎鼎有名的护国大将军?” 汉庄点头:“没错!那个年过花甲仍然金甲银枪为国上阵杀敌不得好死的‘佞臣’正是我阿大,夏家精武世家,无论男女各个能文能武,世代清流无人不晓,披肝沥胆纵是为国为民,面对楚魏两国的剿杀,周王室贪生怕死,为自保拿我阿大做了投名状,硬说他是反贼,轮番酷刑生生折磨致死。 夏家上下男奴女娼,我自恃清高怎甘受辱,一气之下挥刀割乳又将前来寻乐的官人打死,最后被人伢子黥面鞭笞吊在城楼上扒光示众,人来人往冷眼旁观指指点点,自由与尊严荡然无存。” 汉庄侃侃而谈像在讲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风轻云淡不悲不痛,历经生死除了命一无所有,人已经变得麻木。 秋英听得入神惊骇不已,对她后来的际遇很是好奇,紧张问:“后来呢?” “后来被攻城略地之人救下。”汉庄语气淡淡 “魏王?”秋英猜出 “确切说那时的他还是个野心勃勃的公子。”汉庄轻描淡写对后面的经历不愿详述,只道:“无他搭救便无我今日,我不仅是他的随扈也是一名死士,之所以愿为他出生入死,也因我们是同一种人。” 她所谓的同一类人秋英没办法定义,但宗溯给她一线生机,舍命陪君无可厚非。 道行于世,善恶并立无绝对。 以汉庄的性子对人掏心挖肺很难,之所以不设防说这些对自己应是信任的,秋英将石板上的面推到她面前道:“上苍垂怜,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汉庄看向秋英,提眉一笑:“但愿。” 秋英扶膝站起,掸去身上的尘土欲要离开。 “日后作何打算?”汉庄突然问 “看我阿大情况,走一步看一步。” “白仙人奉命已在路上,估摸三五日可达。” 秋英神情诧异。 汉庄道:“他对你很上心。” 秋英一怔,又勾唇冷笑:“那又如何?若无他我们或许仍过着平静安稳的日子。” “为君者必须杀伐果断,不计较一人一城的得失,弱肉强食心软之人便是无福之人,就算没有魏国他日也会有楚、宋、陈……你以为的仁慈只是利己而已,楚国对你秋氏下手就是最好的证明。” 汉庄的话像一把刀戳进心窝,难受得无法反驳,人心叵测自私自利在楚人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君上已尽力弥补,早在之前便命余东南撤人,没想到给了楚人可乘之机。”汉庄说 “始作俑者是他!”秋英声调骤厉 “易位而处,不认同不等于有错。”汉庄抬头看她,静水无波:“无需较真亦无需反驳,自己说服自己便好。” 这时木火嘶嘶,面颊有冰凉的触感,夜风凛凛零星的雨点纷纷坠落激出淡淡的土腥味。 秋英让汉庄进屋躲雨,摆手婉拒坐于树下静默不动。 梨花雨凉,一人独处。 脑海那幕—— 她囚首垢面浑身是血如蛆一般艰难爬向他,用血肉模糊颤抖的双手触摸他血迹斑驳的金履,那人岿然不动,抬头仰望,他笑,嗜血冷笑,刀尖舔血,暗影之下与一片猩红融为一体。 “想活命,就把害你辱你之人杀光。”耳边一遍遍重复这句话。 从此改头换面,向死而生。 她不是她,甚至算不得个人。 想至此,竟羡慕起那个冷血无情的君王。 所谓的同一类人,夹缝求生做事不择手段,对人对物浮皮潦草。 现在看来于他、只不过是没遇到秋英之前。 汉庄兀自摇头,自觉今夜废话太多。 五日后—— 白仙人远道而来,为秋正道细心诊治,身体并无大碍,那只断臂伤口有些溃烂需清创药敷。 秋英这才安心,白仙人问她腿疾如何,秋英自诉虽偶有疼痛,能正常行走已是知足。 白仙人毫不避讳感慨:“不枉君上铤而走险为你寻药,差点少块肉。” 秋英懵然,白仙人借机将宗溯将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