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灭城

守城将士和城外丧尸吃的都是一样的食物，菜人。

由于湖广地区千里无人烟，倒是间接躲开了尸群的攻击，连个活人都找不到，丧尸也无能为力，只能循着食物的味道继续追踪川人一路向北。

邵捷春邵巡抚举着油灯看着地图苦苦思索对策，现在已经退到了马尔康地区，再向北走就进入大小金川区域，那是朵甘思宣慰司的地盘，冒然进入这一区域，会引起当地土司的误会，盘踞在大小金川的沙罗奔土司家族肯定会带兵攻击。

“哎，”邵捷春长叹一声，愁眉苦脸看着地图，前有金川土司堵截，后有浩浩荡荡的丧尸大军追击，自己带领的这几万明军及几十万百姓前途在哪里呀！

但不走这条路也不行，往回走的路已经被堵死，回军的下场就是被尸群吞噬掉，往正北走，全是高山，气温很低，不做好充足准备肯定冻死摔死饿死一大半，就算越过了川北的高山，也会进入甘肃区域，这一片是全是丘陵区域，人口稀少，这么多人将会全部饿死。

思来想去，邵捷春觉得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西北方向走，越过朵甘思宣慰司的区域，就可以抵达藏区，听闻那一带土地肥沃，人口稀少，只要能站住脚跟，自己带的这些士兵和百姓就能获得一线生机。

两个月之前，邵捷春带的队伍只有一万多明军，从重庆撤退的时候只有少数百姓跟随在队伍后面，邵捷春可怜这些百姓，命令官军尽可能带上他们一起走，就这样，滚雪球一般，沿途所有的城镇官兵及百姓听闻瘟疫即将传染过来，全都将自己可怜的家当打包起来，跟着巡抚大人一起踏上了未知的逃亡之路。

顶风冒雪，一路走来，多少将士饿死路边做了路标，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只为躲避身后如影随形的恐怖嘶吼声，有时候，稍一停留，就能发现视力所及之处冒出了冲天的烟柱，地平线上黑压压的人头摇摇晃晃的出现在众人眼中。

辛辛苦苦带出来的那些可怜家当，全都在麻木的行走中丢弃在了路边，最初是沉重的家具，后来是椅子，花瓶，到最后连梳子，扇子都丢弃了，被瘦弱的秀才紧紧抱在怀里的只剩下一点点小米和几本书籍，妻子请求他丢下这几本破书，加快步伐追赶大部队。

秀才摇头拒绝道：“我辈中人，什么都可以丢弃，唯独精神不能丢，就算是死，也要把老祖宗的东西流传下去。孩子需要我来传授道理，否则，我们和身后的这些东西有什么区别。”

一旁的木匠什么也没说，抢过书籍放到了自己的背上，背着秀才视为生命的精神食粮一步步向前走去。

每当逃亡大军走到地形有利的区域，就会有一两只小部队自愿留下来阻击尸群，他们知道，只要自己留下，肯定毫无生还的可能，但他们没有哭泣，没有抗拒，而是一句话都不说的整理装备和武器，将仅剩无几的粮食交给朋友或亲人，笑着在选好的位置或趴或蹲，以便节省体力做最后的战斗。

走在最前面的是官军一只部队，他们在长途跋涉中已经把盔甲全部丢弃，身上衣衫褴褛的号衣还能表明他们的身份，躲在暗处的金川土司兵窥视着这群兵不像兵，将不像将的部队，计算着他们的战斗力，看他们装备比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而后急忙离开，向土司大人汇报。

随着一声梆子响，山地四周射出无数的弩箭，走在最前面的明军参将和十几个亲兵被射成了刺猬栽倒在地上，鲜血汇成一条小溪，他们身后的明军及流民仅仅慌乱了一小会便鼓起勇气蜂拥而上，冒着土司兵的弓弩顽强向前。

此等情景一天之中发生了七八次，让土司兵和沙罗奔土司郁闷的是，这些明人似乎与之前的明人不太一样，他们不怕死，以往的明军只会打顺风战，一旦战斗不利立刻撤退，今天不一样了，这些人虽然没有盔甲，但却用肉身顶着土司的弓弩向前冲，虽然死伤惨重却无人逃跑，就连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都拿着木棍冲上来拼命，土司兵们啧啧称奇。

向前或许可以活，向后肯定死，拖家带口，携儿带女的川人拼命了，往往一家人冒着土司兵的弩箭冲锋，仅有一两个人可以活着冲到土司兵面前，看着这些衣衫褴褛的妇女或孩子，土司兵还来不及调侃，已经被她们红着眼珠子咬住了耳朵，鼻子或者脖子，身后的明军士兵眼含热泪冲过了土司兵的阵地，带领着其他百姓继续前行。

一天之内，邵捷春带领众人连过金川土司六处封锁线，沙罗奔土司长子叶莎亚和三子牛奔博罗战死，土司兵也阵亡千人，战况之惨烈令人咋舌。

邵捷春骑在马上看着身后黑压压的民众队伍吼道：“传令官，命令后队加快速度，天黑之前必须全部通过这处山口，所有天黑之前无法到达的人，全部丢弃，就这样传达。”一名校尉军官单膝跪倒道：“大人，还有十几万人拖在后面，看着速度，天黑之前恐怕只有一半人可以通过山口，请您救救他们吧。”

邵捷春怒骂道：“蠢材，瘟疫离此地已经不足百里，我们如果不加快速度，被瘟疫追上，就全都完了，而且，金川土司还在调兵遣将堵截我们，为了大多数，只能舍弃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