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到荼蘼
看着宸妃的背影，若谷气得失声大吼：“曦瑶，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宸妃陡然间停下脚步：“若谷，二皇子舍不得杀殿下，却不至于舍不得杀你，你若再敢对本妃不敬，本妃先杀了你！”
“——”
直到宸妃走了许久，若谷才回过神，恨恨骂：“气死我了！”
梁上，习凛翻身而下。
“殿下，二皇子色令智昏，哪怕朝臣极力反对他纳曦瑶为妃，他却一意孤行。如若是曦瑶不肯放您离开东都，那么二皇子为哄美人高兴，就绝对不会放殿下离开。”
“生百媚，药王制好了吗？”
“回殿下，早间时分，药王说今日黄昏能好。”
“今夜，你把生百媚送进宸妃寝宫。”
“是。”
待习凛一走，若谷难掩好奇地问：“殿下，生百媚是什么？”
“毒药。”
“殿下要杀曦瑶？”
卿流景不答：“去把本殿的药取来。”
若谷急，意欲再劝，却看见卿流景眼底尽是杀意，他想到习凛劝他的话，飞速埋首：“是，殿下。”
三月末，每日出入万春阁的医者，从两三人变作十一二人，韩国境内出世的，不出世的神医，皆被“请”来替卿流景诊治。
可卿流景的面色却还是一日白过一日，清醒的时候一日少过一日。
这一日，神医们照例替卿流景把脉，却在指尖触及他脉搏的刹那，惊到血色全无。
身后，萧朝平不耐烦地问：“如何？”
神医们面面相觑，纷纷跪在地上。
“什么意思？”
“……”
窒息的沉默里，萧朝平愤怒地抽出长剑：“本皇子说过，如果卿流景死了，你们全要为他陪葬！”
神医们身瑟瑟，最终，还是那位好钓鱼的东都神医先抬起头。
“回二皇子，花开荼蘼，叶落彼岸。二殿下心尖的那株花已经盛开，便是神仙下凡，也是无能无力。”
卧榻上，卿流景微微睁开眼睛：“二皇子。”
萧朝平急忙收起长剑：“本皇子在。”
“我不日将死，死前只盼尸身能归故里，不知二皇子能否答应？”
“……”
萧朝平不想忘恩背义，且和卿流景同流合污的这些年，他自认为二人之间除却利益，亦是有些情谊的。
虽说放卿流景回溱国，来日他或成韩国大患，但他并不想迫他留下。
可美人不肯，还说一旦卿流景离开东都，她就要离开皇宫，叫他再也寻不到她，那他怎么能舍得？
“二皇子的答案，我知道了。”
萧朝平神色讪讪，只得匆匆告辞：“那个，本皇子还有要事在身，便先回去了，你——”
“二皇子。”
“啊？”
“待我死后，若二皇子再遇上不得解的难题，还是可以来寻我，说不得，化身厉鬼的我，照样能为二皇子效劳。”
“欸？”
萧朝平听得稀里糊涂，但“厉鬼”二字，到底是吓得他脚下生风。
不行，等卿流景死了，他定要招几个天师，好好为他超度，不然，他真怕他化身厉鬼，来寻他啊！
四月初八，皇城一派忙碌，萧朝平一早被礼部的人拉着试穿改过三回的大裘冕。
冕袍才上身，宫人匆匆奔进来。
“二皇子，景殿下薨了！”
“……”
萧朝平呆愣，久久不能回神。
这人竟真得死了吗？
一旁，礼部尚书郁卒地皱起眉，因这位景殿下死得委实不是时候。
“二皇子，明日是二皇子的登基大典，韩国一派喜庆，若此刻筹办景殿下的丧事，怕是有损皇子您的吉祥。”
“那便封棺七日。”
“是。”礼部尚书拱手，随即又言，“景殿下是溱国质子，如今身死，二皇子当立刻修书溱国皇帝，告知韩国不日将送回景殿下的尸身，让溱国另备质子，送来东都。”
“本皇子没打算把卿流景的尸身送回。”
“二皇子，如此怕是有违礼制。”
“呵。”萧朝平冷笑，“溱帝有多不待见卿流景，世人皆知，若将他的尸身送回去，还指不定被溱帝如何羞辱。
本皇子能登大宝，卿流景出力不少，本皇子感念他的功勋，打算以韩国的丧制将他风光大葬。”
“……”礼部尚书一时无语，却又不敢多劝。“二皇子仁德。”
是夜，微薰的萧朝平，哼着艳曲小调，缓步往后宫走，远远地，他就看见宸妃半靠在窗扉前。
烛火将她窈窕的背影投射在朦胧的窗扉，看得萧朝平喉间一紧，不由地加快脚步。
殿内浓香四溢，萧朝平勾出荡漾浅笑，一个箭步，急不可耐地绕过屏风：“美人，本皇子来了！”
长臂将拦住人时，靠在窗边的佳人回眸一笑：“二皇子~”
“啊——”萧朝平惨叫，一边疾步后退，一边嫌恶地质问，“你是谁？为何会在曦瑶的寝殿内？”
“二殿下，妾身是曦瑶啊。”
“曦瑶是美人，不是丑婆娘！”说罢，萧朝平朝外厉声大吼，“来人，将这私闯宸妃寝殿的丑婆娘拖出去乱棍打死！”
守在外间的宫婢闻声，急急冲进来。待她们看清宸妃的脸时，俱是又惊又恐。
“宸妃娘娘，您的脸怎么了？”
宸妃便是再迟钝，也知道自己的脸不对劲，她飞速冲到梳妆台前，铜镜里，她的脸难看如鬼魅。
“啊——”宸妃惨叫，“我的脸，我的脸——”
此时，御林军已经冲进寝殿：“二皇子，末将在。”
铜镜前，宸妃背身而泣，那背影端得勾人心魄，萧朝平忽而就明了，这女人确是他的美人儿。
“今日，可曾有形迹可疑之人出没此殿？”
“回二皇子，除却贴身伺候宸妃娘娘的二十四宫婢，再无旁人进出过。”
“把二十四宫婢拖下去，严刑拷问。”
宫婢扑在地上，嗷嗷惨叫：“冤枉啊，婢子们绝不敢戕害娘娘！”
御林军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