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十三章 当初事
赵十二愕然低眉,待他看过密信,一双眼瞪得犹如两颗铜铃,盖因信上的字,确是他的笔迹。
可信根本不是他写得。
“伍廷尉,这信不是我写!”
“不是你写又是谁写?!”伍砚书大怒,抬起惊堂木一阵狂敲,“来人,把赵十二拖下去,鞭笞三十!”
禁卫军立刻冲上来,架起赵十二,将其按在地上。
“阿爹,救我——”
赵世尧眼不抬,口不开。
赵十二是个什么性子,他心知肚明,说他横行乡里,残杀无辜,他信,说他有胆伙同国师毒杀皇帝,简直荒谬!
如今,赵家一败涂地,赵十二是不是冤枉,赵家满门都难逃一死,他又何必枉费唇舌?
禁卫军的棍棒,像是夏日的疾风骤雨,,毫不留情地往赵十二的下半身砸,不过片刻,他就被打得鲜血淋漓。
“赵十二,密信是不是你写?国师是不是受你指使,毒杀陛下?”
“不是……”
“再打!”
又是一通乱棍,打得赵十二昏昏沉沉。
城楼上,清妧挑眉,暗睨卿流景。
赵十二混球,仗着赵家嫡子的身份,干下不少天怒人怨的烂事,在家,他好虐杀奴婢,在外,他强抢民女。
可因为赵家势大,便是有人敢告他,赵家亦能拿钱了事。
然,此人混账归混账,却只敢欺下,不敢瞒上。
“二殿下,那信真是赵十二写得吗?”
“一半是,一半不是。”
所以赵十二和国师确有私交,亦常有书信往来,然,他们只谈风花雪月,从来没有密谋弑君。
若赵十二没有和国师密谋,又是谁在和国师密谋?
谁能知道赵十二和国师交往甚密,进而伪造赵十二笔迹,却让赵十二一无所觉?
“是范四郎。”
卿流景勾唇:“不愧是阿妧,一猜就中。”
“……”
“四郎独爱字画,幼年时闲来无事,常模仿名家笔记,他和赵十二混迹久了,便能将他的字迹仿得以假乱真。”
“果真是二殿下想要毒杀陛下。”
“非也。”卿流景从容摇头,“国师若无心,就算我再能算计,也不能成事。”
公堂前,赵十二又挨了二十鞭笞,禁卫军再要往下打时,他扛不住,大喊:“别打了,我认罪。”
伍砚书抬手:“停。”
禁卫军把赵十二拖回公堂。
“赵十二,可是你怂恿国师毒杀陛下?”
“是。”
“炼制仙丹的配方,亦是你给国师?”
“是。”
“真真是歹毒至极!”伍砚书气得怒砸惊堂木,“赵十二,陛下待你,待赵家不薄,你为何要毒害陛下?”
他未曾下毒,又哪里说得出自己为什么要下毒?
“我不知道。”
“本官料想你也不知道。”说着,伍廷尉示意大理寺的主簿将证词拿给赵十二,“签字画押吧。”
待赵十二画过押,伍砚书就对上了赵世尧。
“赵尚书,赵十二不知为何要谋害陛下,是因为谋害陛下是你的主意,他不过是奉命行事,是也不是?”
赵世尧笑了笑:“伍廷尉说是,就是吧。”
“呵,事到如今,赵尚书该不会觉得谁还能冤枉你吧?!”伍砚书扭头,对禁卫军吼道,“带柳当家!”
须臾,一个手脚被锁链缚住的高大男子被押上公堂。
“跪下!”
柳当家冷笑,对着地上啐出一口痰:“我本是前朝皇族,凭什么跪大溱皇帝?!”
南宫文轩提起脚,对着柳当家的膝盖窝重重一踹,柳当家左摇右晃两下,到底立不住,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柳当家,国师是前朝余孽吗?”
“他是前朝义士!”
“义士?!”伍砚书嗤笑,“柳大当家,前朝末年,因为皇室的残暴不仁,百姓食不果腹,甚至到了不得不易子而食的惨境,你是没见过此景,还是忘了!”
“那是因为奸臣当道!”
“上梁不正下梁歪!正是因为前朝皇帝昏聩在先,才使朝堂满是奸臣,本朝则不同,陛下英明神武,故而没有奸臣!”
“哈哈哈……”柳当家大笑,“没有奸臣?那赵世尧算什么?明州那一杆贪官污吏又算什么?”
“……”
“前朝皇帝或许昏庸,可这不是卿家谋朝篡位的理由!且卿家当初起事用得是清君侧的名义,可卿家得天下后,却对前朝皇室赶尽杀绝!
此乃忘恩负义!
赵世尧之所以弃大溱皇帝而投靠反溱会,正是因为他对前朝愧疚不已,想要将天下归还给前朝!”
柳当家的话说得清澈明亮,是以叫百姓听得一清二楚。
“赵家不是大溱的开国功臣吗?怎么会投靠反溱会?”
“对啊,我记得先帝在时,赵尚书曾多次奉命,抓捕反溱会逆贼,赵家怎么可能投靠反溱会?”
帝座上,皇帝面色如墨。
他不想当众审赵家谋逆,便是因为当初溱国拿下天下,拿得不够光明磊落。
“伍砚书,公堂有人喧哗,你还不说话吗?”
伍砚书急忙起身,拿过宁寺正手里的锣鼓,一阵猛敲:“咚——咚——咚——”
“肃静,大理寺公堂,禁喧哗,若有违令者,大刑伺候!”
堂上堂下骤静。
“赵尚书,柳当家说你投靠反溱会,你认不认?”
“不认。”
“哈哈哈……”柳当家再次哈哈大笑,“不愧是大溱国,从上到下,从君到臣,无一不是虚伪至极!
当初,大溱窃国,先帝深恐皇权不稳,命赵世尧对前朝余党赶尽杀绝,杀了几年,先帝杀不动,又颁布一道特赦令。
然,就在特赦令后,赵世尧暗中找到我们,说自己大错特错,从此,赵家不仅为我们提供住处,还为我们提供米粮,钱帛。
若非赵家对反溱会的鼎力相助,我们又怎么可能轻易答应皇后,在三月三帮她制造一场匪乱?”
此言一出,百姓再次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