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惊险僻
苦白往月北城,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陆路,必经之处是唐峻被射死的山坳,曹严回返前,命人拿乱石堵死了山坳。
铁蹄军要过,可以,须花费时间搬开巨石,山坳狭窄,三万人不可能一起搬石,魏姜等不起。
所以,魏姜带着三万铁蹄军,果决转走水路,横渡景春河。
十一月初的边关,远比陵阳冷数倍,不出意外,景春河已结起厚厚一层冰,铁蹄军不必坐船,便可渡河。
果然,魏姜带人赶到河边时,看见景春河上结着一层厚冰,他不做犹豫,率先骑着战马冲上冰面。
冲过去的时候马蹄打滑,若非魏姜骑术精湛,只怕要栽下马,不过,这也证明了他的判断,冰面甚厚,人马可以横渡。
魏姜高兴地回过身:“真是天助我也!众将士,月北就在河对岸的不远处,让我们一字排开,杀过去!”
“是——”
景春河之宽,世间罕有,铁蹄军之众,又是超乎想象,三万人以十人为一队,一字排开,在河岸一侧拉出三里长。
岸边霜重,铁蹄军骑着马,耗了一个时辰,才全部行到冰面。
又半个时辰,三万铁蹄军才走到河中央。
正此时,景春河南北各有一条火龙蔓延而来,火势之快,之猛,在铁蹄军看见火光的下一刻,已烧出五里长。
猛烈的火势,惊得战马不是左右打转,就是猛刨冰面,井然有序的三万大军,被闹得乱象丛生。
不过片刻,便有百十人栽下马来。
见此,魏姜怒吼:“莫要慌,稳住战马,此刻火势不大,只要一鼓作气冲过去,便可安然无恙!”
“是——”
铁蹄军竭力稳住身下战马,可河岸边的大火不仅烧得更猛,且突然转了个方向,往河面烧来。
这一烧,烧出一个圈,把三万铁蹄军尽数圈在火中。
与此同时,冰面下响起异响,铁蹄军循声望去,可河面乌压压一片人,哪里能看见响声来自哪里?
一铁蹄军惶恐不安地对魏姜喊:“副帅,我们只怕是中计了!”
魏姜焉能不知?!
唯今之计,除却强行突过火线,抵达对岸,再无他法。
“众将士,上马,向前——”
“冲”字卡在魏姜唇间,湖上先响起一声“卡”,只见冰面破开一个洞,以此为中心,裂痕飞速向四周扩散。
不过须臾,冰面就裂出纵横交错的碎纹,然后一声又一声的“卡”响起,整片冰面俱碎。
“司昂——”
战马在水上悲鸣。
“啊——”
铁蹄军在水上惨叫。
那圈熊熊大火越烧越旺,浓烟自火光中不断升腾,行成遮天蔽日的黑雾,雾又遮蔽河面上的一切惨景。
数里之外的一处高地,安行洲怒目圆睁,一行血泪自他眼眶崩落,他拂开范修谨,想要冲下高地,去救铁蹄军。
“国公爷留步。”
“滚开——”
范修谨半步不让。
“国公爷,除非您能腾云驾雾,否则,您赶不及,退一万步,就算您能赶得及,也不过是冲到那里,眼睁睁地看着铁蹄军死在景春河。”
“那本帅就陪他们一道死!”
说罢,安行洲将范修谨推进泥地,错身而去。
范修谨顾不上后背的剧痛,急忙大喊:“铁蹄军不会死!”
安行洲步履略缓。
是的,只是略缓,因为他有判断,知道铁蹄军生还的几率几乎不存。
“皇天在上,若铁蹄军死了一个,我范修谨永世不得超生!”
安行洲急转头,见此,范修谨笑眯眯地补了一句:“当然,如果国公爷冲去景春河,那就不一定了。”
“……”
范修谨挑眉:“国公爷不过来拉小仆一把吗?小仆摔得重,委实起不来。”
“……”
安行洲心急如焚,却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哪怕他能赶去景春河,也救不了一个人。
“铁蹄军当真不会有事?”
“殿下说,铁蹄军乃是大溱的国之重器,是将来大溱灭韩国,北夷,一统天下最尖锐的一把刀。
所以,绝不能有闪失。”
“可——”
“可此局不可能被破?”
是。
冬日干燥,也荒凉,景春河畔的枯草烧不出这般大火,除非有人提前在岸边埋了油,才能令火势燎原。
大火把铁蹄军困在河上,然后那些人再敲破冰面,于是,铁蹄军要么被火烧死,要么坠入冰湖。
设下此局的人,狠毒无比。
“呵呵……”范修谨大笑,笑声里尽是得意,“国公爷,殿下说过,世间没有不能破的局,只有不够聪明的人。”
“……”
安行洲举目,景春河浓烟滚滚,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范修谨?
“若是不能亲眼看见他们无恙,本帅不能信你。”
“那如果小仆能让国公爷亲见,国公爷能不能答应小仆一件事?”
“只要不会损及溱国,可以。”
安行洲被范修谨领下高地时,景春河边的浓烟已经转成滚滚黑烟,黑烟被狂风卷起,吹向河岸两侧。
躲在一侧的北夷人被烟呛得几欲窒息。
“大人,我们是不是可以撤了?”
“不行。”
皇帝有命,他们必须留在此处,等烟火退去,确保三万铁蹄军尽数坠入景春河,方可撤走。
“大人,不撤走只怕我等会被烟熏死。”
“那也不能撤。”
“……”
领将不发令,北夷人不敢撤,他们只能蹲在地上,用手紧紧捂住口鼻,于是,窒息感越重,不久,北夷人一个接着一个,眼睛一翻,歪在地上。
当所有人倒在地上,河岸边的一条小路冲出数千覆面的人,他们四人一组,身披湿棉被,抬着一只能载二十人的木筏,冲过火线。
陆霆立在木筏,看见三万铁蹄军在河面,或奋力抬着脑袋,或扒在一块碎冰,或竭力往河岸边游。
“众将士坚持住,有人来救你们了——”
被冻得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