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表哥,可有做过什么亏心事?
子书岁推开门,只见萧必安正在屋内……生火。
她今日已经惊呆了好几次,是真的没有想到萧必安能亲自做这些事,如此接地气。
即便是过继的,那也曾是萧氏正儿八经的宗族少爷,如今是堂堂武宁侯府世子,竟然会自己干这些活。
她又想到护卫们带来的新鲜食材,看来萧必安连烧饭也会。
萧必安将炭火烧着,抬头朝站在门边的少女看去,“将你衣物拿来晾干。”
子书岁点点头,转身去将那湿漉漉的包裹拿来。
在萧必安的视线下,打开包裹,里头赫然是崭新的月白色苏绣绒面裙和浅蓝色蜀锦齐腰襦裙。
还有件早上来时穿的雪白大氅,湿透地挂在子书岁的臂腕里。
她煞有其事地一件件架在炭火旁,不一会儿衣裙边就开始冒着白气。
“一件一件晾。”萧必安眼看着她将周围一圈都用架子挂起了衣物,人都没地坐了,言语中都透着无奈。
子书岁闻言,反应过来又点了点头,她将那件浅蓝色的裙子和大氅拿了下去,先烘白色那件。
萧必安见她动作,倒也是意料之内,她似乎特别喜欢白色。
子书岁坐在火炉旁的小板凳上,格外乖巧,什么话也不说,见萧必安转身出了堂屋,她只默默坐在那儿晾衣服。
没过多久,萧必安手上拿着几个番薯,进入堂屋。
在子书岁惊异的目光下,他将番薯放在炭火边,抬眸时见她一脸诧异,他幽幽问道:“饿吗?”
子书岁诚实地点点头。
萧必安又多放了个番薯进去,子书岁当即皱起眉。
虽然她会吃番薯,但她莫名有些失望。
想到刚才护卫们拎着的新鲜食材,她愈发失落,原以为,今晚能吃点好的,没想到,萧必安这么懒,竟然只给她吃番薯。
哎,还不如侯府的炒青菜呢。
她失意时嘴角向下,萧必安注意到她的低落情绪,抬眸看她那一脸惆怅,“不想吃?”
子书岁望着那番薯,点了点头。
她想吃点好的。
萧必安肃着脸,“说话。”
他发了话,她这才难为情地开口,“表哥,没有别的吗?”
“不吃,就饿着。”他冷漠道。
子书岁又闭了嘴,见他不理会自己的需求,她顾自站了起来,走出门外。
萧必安见她走开,以为她是闹了脾气,他蹙起眉头,身边的温度都似往下降了,却并没有管她。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自己走不远。
而子书岁并没有出走,她只是去了厨房,找到护卫带来的食材。
打开一看,发现竟然没有肉。
顿时大失所望,不过好在有鸡蛋、萝卜、素面。
于是自己动手,烧起了面来。
她厨艺不佳,复杂的东西做不来,但烧面还是会的。
曾经被众星捧月的小女孩,被贬流放,流放的那几个月,与长姐相依为命。
九岁以前,子书岁顿顿都有山珍海味,可到了流放的路上,吃饱都成了难事。
九岁那年的生辰,是她过的最苦,也是最难忘的一个生辰。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姐姐想尽办法,为她煮了碗长寿面,告诉她,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姐姐对房中即将油尽的灯火许愿,希望妹妹余生安乐,无病无灾。
那碗面很难吃,可却是流放路上最好吃的东西,子书岁连一滴汤都没有剩下。
再后来,十三岁进了军营,自己学会了做面,偶尔可以给自己加餐。
做旁的不行,可她的面已经做得炉火纯青,比之多年前那晚上姐姐端来的长寿面,不知道要美味多少。
可她却再也吃不到,姐姐做的面了。
……
堂屋内。
番薯熟了。
屋外的冷风一缕一缕吹进屋内,萧必安见人还没有回来,正想出去寻寻。
下一瞬,便见少女捧着大碗,步履缓慢地走进屋内。
一瘸一拐地,好不可怜。
她坐下,将那碗面放在小桌上。
卖相相当美味的长寿面上还摊着个荷包蛋,萧必安正诧异于“她还会做面”这件事,就见那碗面被推到自己面前。
少女盈盈笑脸上还带着疑似“快夸我”的殷勤,“表哥,生辰不能这么随便应付,至少也要吃碗长寿面。”
原以为这碗面是给她自己做的,哪知她竟是做给他的。
萧必安的眸光停留在子书岁的脸颊上,见她脸颊被烧炭熏黑,她自己却浑然不觉,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手中的番薯瞬间就没了任何吸引力。
原来,她离开这么久,不是因为生气,而是要给他做面……
想到刚才自己的冷漠,萧必安皱着眉,生平第一回,内心生出几分对自己的不爽。
他一时不语,子书岁还以为是触碰了什么逆鳞,难不成这生辰有他不能被提起的旧事?
不会吧?
若是这样,远侍卫干嘛提醒她,今日是萧必安的生辰。
不过,子书岁还是带着犹豫地弱弱说道:“对不起,表哥,我是不是自作主张了?我只是想让你吃口热的。”
说是这样说,实则,她只是想让自己吃口热的。
萧必安眸中覆上柔和之色,声音清冽道:“只是没想到,你会烧火做面。”
子书岁点了点头,人却没坐下来,她开始撒谎,“从前在平亭时,有人对我说,以后要给夫君做饭吃才是贤惠的妻子,可我没有什么天赋,只学会了做面……”
说完,又深怕被误会似的,继续道,“表哥别误会,你拒绝了我,我不敢有非分之想的,只是看见厨房刚好有面,今日又刚好是表哥的生辰,不想让表哥太凄苦了。”
萧必安听她说了一堆,嘴角忍不住勾起。
抬头,又见她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他等了须臾,便见子书岁又端了一碗面来,放在她自己面前的小桌上。
子书岁闻了闻,觉得真香,肚子都快饿坏了。
萧必安起初还担心她只做了一碗面,如今一看,担心果然多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