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表兄如此,毫无风度。
“谢陛下,臣告退。”萧必安低头望着地面,神色中透着深深的轻蔑不屑。
语罢,退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却不复萧必安来之前的暧昧气氛,如今倒有几分支离破碎的压抑。
燕德帝望着桌案良久,才叹息一声,转头瞥见沈令薇娇美的面容,难得没有被迷惑心智。
“陛下,臣妾以为……”沈令薇见萧必安已经退出御书房,这才缓缓开口。
话未说完,却被燕德帝烦闷地打断。
“爱妃,朕想静静,你先退下吧。”
闻言,沈令薇白皙面容上的笑容又是一僵,想要去抚慰燕德帝的手也僵在半空,而后慢慢收回。
她的神色中透着两分委屈,还有隐隐的不甘之色。
又是如此!
沈令薇心中愤慨极了,只要每次一提起同沈永宁、沈永安,或是跟咸阳长公主有关的一切,燕德帝便会收起那温情宠溺的模样,并且短暂地不想看见她!
沈令薇心中不服,却还是万分顺从地行礼退出御书房内。
徒留燕德帝一人在龙椅上发呆。
前廷。
子书岁的周围广阔,面前是一条通往养心殿途经的宽敞的宫道,经过这宫道后还有长长的台阶。
此地距离养心殿还很远,但她的身份显然是不能继续往前了。
两侧的禁卫军们威武地站着,子书岁望后退了几步,离他们远些。
她真的就像等人一般,在几块灰暗的地砖上来回踱步,时而摩擦着小手。
玉穗便退在一旁,“小姐若饿了,也可以去用些糕点。”
子书岁笑脸一淡,“我不想走路了。”
玉穗陪她默默等待着。
还没过多久,便听身后响起略带浮躁的脚步声,子书岁转头便见子书扶暨跑着朝自己而来。
她感觉到不对劲,秀眉蹙了蹙。
子书扶暨的步子匆忙,似乎很急,子书岁好像从没有见到子书扶暨这么急过。
子书岁思索之时,不经意间瞥见了他捏在手中的坠子,她眸光一凛,约莫是想起了什么细节和往事。
她大骇。
子书扶暨已经站定在她的眼前,子书扶暨望着面前的人儿,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将她揽入怀中。
可他不能。
因为如此,会害了她。
他刚才还在皇后那里拒了婚,他没有理由那样做,没有理由光明正大地对她好。
他只能认真地将她的眼睛、鼻子、嘴巴,将她的容貌一一记在脑中。
不论是第一次马车上的见面,还是后来在庐山行宫远远地瞥见,或是在武宁侯府的遇见……子书扶暨都没有像此刻这样,仔仔细细地看她。
这一刻他打心底里意识到,她长大了,不再是曾经那个被他抱在怀中的小妹妹。
两人如今只有半臂距离,却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
子书扶暨能看清她的样貌,却看不透她的内心,他不了解她这些年的经历,不知道她从何来又欲去往何处。
少女眸光中不再是作为“戚岁”时的无辜和迷茫,她看着他的神色透着微微的抗拒,似是对未知的变故的自觉警惕。
两人相视许久,即便都沉默着,也都从对方的眼中看清了对方的情绪。
这一幕,在外人看来分外诡异。
良久,子书岁才率先开口,她又恢复了作为“戚岁”该有的样子,“殿下,怎么了?”
子书扶暨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一分一秒都不想挪开,他抬起袖中的手,将捡到的坠子递给她,“你的?”
这个坠子没什么特别的,唯一不同的也就是这个结扣罢了。
她的小习惯,也只有亲近的人知道。
子书岁如果接过了这个坠子,便是变相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她犹豫了瞬间,想张嘴否认,却见子书扶暨强硬地开口——
“拿着,别再弄丢了。”
他笃定,他确定。
子书岁也不再否认,她慢慢地接过坠子,“多谢殿下。”
“你……”子书扶暨的视线从未挪开,他压低声音,“叫什么名字?”
闻言,子书岁惊诧地看向他,“殿下竟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吗?”
子书岁想着,他大概猜到自己不会再用“沈永安”这个名字,所以想问她这些年所用的名讳。
可,问这些,这有什么意义吗?
“戚岁。”少女如水般的嗓音略带不满,愁着脸回答太子殿下这个无理的问题。
连玉穗都惊呆了,玉穗站得不远,显然也是没有料到太子竟连名字都没记得。
“表妹。”
子书扶暨低沉清冽地开口,两个字如呢喃般,亲昵中透着万分温柔。
他借着与“戚岁”的表亲关系,正大光明地喊她表妹。
“孤没有听清。”
他执着地看着她。
子书扶暨脸色的笑容都透着克制与隐忍。
子书岁垂眸,烦闷地抿着唇瓣,眸光中闪烁着抗拒的光芒。
不知僵持了多久,属于少女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单名,一个岁字。”
子书岁将坠子拿在手上,硬生生的扯开了锦簇结,而后打了个普通的结扣。
每一个字眼的音调,和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她的不愉。
可子书扶暨却仿若未察觉般,他就像久旱逢甘霖,神色都透着平日里没有的柔情和关切。
同时,又带着不易察觉的谨慎和矜持。
子书岁低头,她心头也分外复杂,如今被子书扶暨发现了身份,是意外。
八年前,他只求自保。
而今,她也不奢求他能帮助她,只盼望他不要给自己惹上麻烦。
但愿在她身处武宁侯府的这段时日里,他还值得她信任一次。
忽而,听见头顶上传来男人的隐忍压抑的声音,声音轻得仿佛是怕惊扰了她一般——
“原来,是岁岁。”
“孤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