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硬闯
邢志跳伞的时候,也碰上过空中乱流,但这一次与以往大有不同。
空降伞兵有严格的要求,超过一定的风速,就已经不具备伞降条件。
就算是碰到低空乱流,大型运输机几十吨重的机体也足够稳固,至多会上下颠簸,人还能在机舱里站稳。
但直-20吨的机体,一头撞入峡谷里的湍流,就犹如一片孤舟被卷入大海十二级风浪之中。
机舱内各种黄色的,红色的警报灯闪烁,发出嘎嘎嘎的声音,邢志几乎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警报在响。
单薄的直-20机体,好像被自然之力的巨手随意拨弄,一会朝上蹦出20米,一会又突然被下压上百米。
强烈的湍流无法预测风速和风向,全凭借着头顶上强大的引擎硬闯,刚刚一个下坠,邢志感觉自己好像要被抛到了机舱顶上,但突然之间,机体又倾侧着,被斜着推了出去。
要不是安全带把他扣死在了座椅上,邢志此时应该被甩出舱门了。
引擎在头顶剧烈的轰鸣着,夹杂着震喘的震动,邢志有些担心。
“喂,王老兵,这么闯行不行啊?”邢志终于忍不住开口,大声问道。
王一万屁股好像黏在座椅上一样,只是身体随着飞机的而晃动,听到邢志问他,呵呵一笑。
“没事,闯过去就行了……闯不过……”他故意卖了个关子。
“会怎么样?”邢志又问。
“你家祖坟给你留了地儿没?门头上有挂个烈士的空儿没?”王天望哈哈笑。
这个笑话,此时在邢志听来并不好笑——谁刚下个新部队就想成为烈士的?
“没事的啦……这季节的峡谷湍流,一般不会超过12级,我默算了一下,至多五六公里的航程……”郑九霄故作淡定的,开始分析现在的情况。
“十二级?十二级能把咱们拍山谷下去!”王一万又笑着说:“别吓唬雷神!”
“直-20双引擎2600马力,比米17强多了……”
话刚说一半,只听头顶上的一台发动机震喘了几下,突然发出“砰”的一声。
本来盖过风声的引擎噪音,此时沉寂了不少。
郑九霄脸色一变,本来就白净的脸,抹上了一层铁青色。
“哦哟,要是少一台发动机,那就不好讲咯……”
说着,郑九霄把垫在背包上的作战终端抱在了胸前,又用力的扯紧了安全带。
似乎是一台发动机有了故障,邢志感觉自己头顶上的那台发动机好像停转了,但另一侧的发动机,却还在咆哮着。
好不容易拉平的机体,又一次再次倾斜起来,好巧不巧,正好一阵侧风吹过来,直-20斜斜的往几百米外的山崖飘了过去。
邢志不由的侧过身子,脑袋往前一伸,目光就探进了驾驶舱内。
他知道自己什么都干不了,只能依靠飞行员把飞机飞出湍流。
驾驶舱内,十几个警报灯和警报器在嘎嘎乱响,红色、黄色的警报灯旋转闪烁,在飞行头盔上交织出一副光怪陆离的画面。
“一号引擎功率下降至50%……”副驾扫了一眼警报灯,报出了故障:“发动机压力下降,油压下降……”
“二号发动机超功率130,一号发动机准备空中重启。”女飞行员快速的做出了处置决策:“曲轴配平,功率全开!”
一手稳住操纵杆,右手拨动了几个开关,把二号发动机的油门杆推到了顶,又拨开了超功率开关。
二号发动机几乎瞬时超功率运行,隆隆的噪音,差点没撕破邢志的耳膜。
趁着机体还算稳定,邢志不由用手摁住了耳边的降噪耳机,这样感觉噪音会小一些。
2号发动机超功率运行,弥补了一号发动机的功率下降,但此时在湍流中也仅仅是暂时稳住了而已,飞机依旧被急速的往山崖方向推去。
“空中重启……”女飞行员又下令。
重启按钮拨开,一号发动机开始有了反应,引擎功率开始缓慢上升,但还是没有达到应有的指标。
“一号引擎功率70,油压不足……”副驾驶又报告道。
“加大燃油流速……”女飞行员话音刚落,副驾已经油泵功率开到了最大。
邢志的目光,看到两名飞行员有条不紊的处置着险情,狂躁的飞机好像被驯服了,刚刚稍微安下心,眼角却瞥见一团巨大的黑色,从敞开的舱门朝自己迎面扑来。
就在飞行员处置引擎故障的短短20秒内,飞机已经被强大的侧风吹离了航线,距离山崖不足50米远。
“喂,小心山崖!”邢志不由大声喊了一嗓子。
听到邢志这么一喊,隔着王一万紧靠在椅背上的郑九霄,扭过头一瞥,青色的脸面上,又蒙上了一层白色。
嘴角抽搐了两下,郑九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喉头不由的用力吞下几口口水,好像这样就能把提到嗓子眼的心,重新摁回胸腔里。
飞行员其实早就看到了山崖,处置了引擎故障之后,重新把一号引擎功率恢复,女飞行员轻轻一偏操纵杆,又顺势轻压了一把。
邢志眼见着挥舞的旋翼,距离崖壁不到2米远的地方,轻盈的往上一抬,和崖壁撒肩而过,接着机头微微下俯,增加了速度,飞机脱离了崖壁。
两秒之内,在飞行员精确的操作之下,直-20远离了死神,重新回到了航线上。
油门杆再推到最大,飞机闯过了湍流最强的区域,气流开始减弱,颠簸也逐渐平顺了下来。
“重新编队。”女飞行员又下达了一个口令。
紧随其后的两架直-20也闯过了湍流,三架飞机重新排成一字型,在峡谷里继续高速穿梭。
三架直-20从峡谷鱼贯而出,眼前又是一片平坦的沙漠,女飞行员一压操纵杆,收回了油门,狂躁轰鸣的引擎也降低了声音,飞机贴近了地面20米高度,保持航向。
女飞行员也放松下来,长舒了一口气,偏了偏头看向副驾:“温再兴,一会叫我。”
副驾温再兴举起左手打了个OK的手势,女飞行员摘下了头盔上的夜视仪,解开了安全带。
郑九霄的直升机乘坐次数并不多,更是没有经历过如此疯狂的闯湍流。
当他看到旋翼快打到悬崖的时候,白一阵青一阵的脸上当即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