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皇城之中,人心叵测
濯棉接着她的话道，“他们之所以执意想要再见您一面，是他们明白，他日一别，再见很难，想要在离开之前，当面感谢您当日的拔刀相助。”
边月被围在中间，闻言脸庞红了红，只能干笑两声，这话她受之有愧啊，她的初衷并非只是为了救他们几个素昧平生的人，而是为了自己啊……
李游忽地插进来一句话，“其实我想了很久，虽然我知道这个问题问出来十分没良心，但是我还是想问一问小王妃……”
阿遮怒喝住他，“李游！你住口！”
小水也赶忙扯开话题，用筷子扯下一小块猪肚，放到边月的碗里，道，“小王妃快尝尝我们刚烤好的小乳猪，福乐那个家伙嘴馋好久了，我们都没让他得逞，哈哈。”
秦之珩坐在一旁，似乎也不想让李游继续问下去，对着边月道，“快吃吧，你从清早奔波到现在，早就饿了吧。”
李游垂下眼眸，顿了半晌，没有人再说话，于是展开双手，撑着手掌滑动轮椅。
他知道自己扫了兴，想要暂时离开。
“李游？”边月没有看碗里香喷喷的猪肉，目光落在他的腿上。
李游的动作僵住，没有转身看她。
边月却不在意，温和地问道，“你想问什么？为什么不说了？”
阿遮咬了咬下唇，道，“小王妃，你不要听他胡说，这家伙这几天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心情一直不太好。”
边月摇摇头，笑着道，“没关系，让他自己说。”
李游缓缓地转动轮椅，看向边月，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下，还是沉下心，问道，“我们与您并无交集，您却可以舍命相护，到底是为什么？”
“……”边月不禁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追问，好奇心害死猫啊！
李游见她的面色僵硬一秒，却并不打算就此打住，继续道，“王爷这么做的理由我们能明白，也由衷地感激他，可您呢？您的理由呢？难道当年朝廷决定逐个打压清剿三十三个忠臣的事件中，也有丞相府的手笔吗？”
“……”边月后背一凉，有吗？她不知道啊！就算有，边月当年才多大？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阿遮忍无可忍，“李游，你够了！”
“不够，她还没回答。”李游倔强地看着边月，如果当年的事件中，也有丞相府的一份，那么他做不到因为一次相助就对她感恩戴德，他继续追问，“如果真是如此，你之所以不顾一切地出现，是因为想要肃清自己心中的惭愧？还是因为如今作为祈王妃而非边家大小姐，必须对之前的事情表态，证明自己的清白，从此与当年的事情划清干系？”
他质疑她的动机，也质疑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作秀。
“我……”边月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阿遮十分生气，还想说什么，被小水轻按住肩膀，摇了摇头。
秦之珩握住边月放在膝盖上的手，对李游，也是对着其他人道，“她与你们一样，对行刑场上的一切一无所知，她不知濯棉的计划，也不知我的布局。”
李游的神色动了动，这怎么可能……
秦之珩继续道，“我曾在那一天派人阻拦她，因为这一举动，让她彻底以为我已经放弃了你们。”
边月哼了一声，“承认了吧，那个砸伤了辱骂阿遮的人，果然是你派来的，让我误以为是濯棉，害得我追着她跑了两条街。”
阿遮怔了怔，原来还有这一段啊。
秦之珩无奈地笑了笑，随即对着众人道，“她以为，她若是不出现，你们单靠着濯棉三人，将必死无疑，她蒙着面，掩藏了自己的身份，甚至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一去再也回不来。”
“小王妃……”阿遮看着边月并不比他们年长几岁的脸庞，想到当日她以一种狠绝的姿态护在他们所有人身前，不由得红了眼眶。
边月被她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秦之珩你快别说了……太夸张了。
“她是抱着可能会死的决心出现在你们面前。”秦之珩的声音淡淡地叙述，忽地看向李游。
李游握着轮椅的手渐渐握紧，沉默地移开视线。
秦之珩道，“试问，谁人可以因为一些自己都不了解的事情，贸贸然地将自己的性命与一群素不相识的人绑在一起？谁人平日里怕痛怕地哭天喊地，却可以为了素不相识的人身陷囹圄？你吗？”他刻意咬重‘素不相识’四个字，听起来有些生气。
边月抬起一只手捂住脸，她哪有哭天喊地这么丢人啊？就算有，为什么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李游被堵得一句话数不出来。
秦之珩吐出一口气，“她的理由可以是为了近乎愚蠢的善良，因为不想让只有数面之缘的濯棉惨死，她的理由可以是为了心中的道理公义，因为听闻了你们的身世，不想让忠义大臣之后斩与刑场，她的理由可以是很多，怜悯！不忿！气性！但绝无可能是为了子虚乌有的愧疚之心。”
边月怔怔地看着秦之珩，“阿珩……”
秦之珩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你怎么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皇城之中，人心叵测！王爷你难道还相信别人吗？！”李游气急败坏，人心最是善于伪装，特别是在这座皇城里，特别是在朝廷里，边家是重臣，身居高位的人，如何能信！
阿遮抓起一只猪脚，塞进李游的嘴里，“别说了，让你别说了！非要说！”
李游没有挣扎，涕泗横流，被糊了满嘴满脸的油。
秦之珩很快就给了他答案，“信。”
边月的心跳躁动，没料到他如此坦然地站在自己这一边，她觉得自己也应该说些什么，想了想，道，“你们有所不知，我记忆有损，别说之前的事情了，所有人我都不记得。”
“啊？”福乐正好走出来，听见她的话惊掉下巴。
边月不好意思地道，“是啊，所以你们不必有负担，虽然我的理由不如阿珩说得那么……傻，但是，我对你们没有恶意，更没有愧疚。”
一直很安静的濯棉忽地道，“有一件事一直忘了告诉你们。”
所有人看向她。
濯棉道，“当年的事情，查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