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不着片褛
京元走到秦之珩身边，小声地低语了几句。
看到王爷的瞬间，他就是再愚钝，也能猜到为什么好几日没动静的宫里突然派了人过来，那李福德还非要见到王爷本人才肯开口告知是何事。
只怕是今日王爷摘了面具的消息长了腿似的跑进了皇帝的耳朵里。
圣上口谕有无未可知，但李福德的最终目的一定还是替皇帝亲眼确认此事的真假。
此事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
毕竟……王爷的面具整整戴了十六年，就连帝王之怒都不曾让他改变。
边月也听出了个大概，小声道，“宫里来人了？”
她说完，朝着里头张望。
“嗯。”
秦之珩将马绳递给京元，带着边月走进去。
原地只留下还没缓过劲儿来的麦冬，“王妃娘娘您等等奴婢，奴婢有要事还没通禀呢！”
她正想要追着边月的背影而去，后脖领就被折返回来的京元拉住。
“别过去添乱了，没什么事的话，就跟我去喂马吧。”
麦冬被拉得脚下踉跄，大骂，“京侍卫你放开我！你放手！”
然而并没有人会听她的话。
边月回头看了一眼打打闹闹的两人，对秦之珩玩笑道，“你的侍卫把我的小丫鬟给拐跑了，你拿什么赔给我？”秦之珩带着她往前厅慢慢走，闻言，轻笑一声，“不知在下可否抵得上？”
他鲜少这样跟她对话，边月假装认真地思索后，又郑重地摇了摇头。
她掰着手指逐条分析道，“我们家麦冬可能干了，会做饭，会铺床，会穿衣，会打扫，样样都会，王爷身娇体贵，可抵不上这样可靠的小姑娘。”
秦之珩微笑点头，“照你这么说，便是我做的糖酥还不够香？今早的这身衣服穿得不够齐整？呵，没关系，咱们来日方长，不为我们家可怜的侍卫，只因为我想，好不好？”
在他看不见的马棚，某个‘可怜的’侍卫连打了三个喷嚏，一把揪住想要逃跑的某个可靠小丫鬟，道，“别骂了，心里骂也不行。”
某可靠小丫鬟：王妃娘娘！救救奴婢吧！
这头的边月抬手摸了摸领口的盘扣，脸庞微红，这男人怎么现在的脸皮要比她的还厚了，她硬着头皮接话，“好哇，那本王妃可等着王爷的来日方长。”
“好。”
边月抿着唇，答应得如此干脆，会让她觉得是自己吃亏了的！
正说着话，前厅的李福德听见动静，汗流浃背的感觉立刻一扫而空，放下手中见底的茶盏，站起身来迎接。
一旁的小侍女见状提起茶壶想要继续替他续上，他连忙挥了挥手，示意不用再倒了，再喝下去，他今日满打满算就喝满整整六壶茶水了！
秦之珩牵着边月跨进门。
她好奇地看了看面前的李福德，看起来年岁很大了，两只手消瘦，后背有些许弯曲，并不妨碍他给人一种特别的力量感，这种感觉在一般太监身上十分少见。
李福德自打他们进来，并没有十分刻意地将视线停留在秦之珩的身上，或者说，是脸上，反而在打过招呼后，十分自然地与边月攀谈起来。
“老奴见过祈王，见过祈王妃。”
秦之珩抬了抬手，坐到主位上，道，“李公公不必多礼。”
李福德面带微笑地直起身子，“哎，老奴多谢祈王爷体恤。”
他说完，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边月，“老奴有幸得在龙前伺候，此前在宫中对刺客一事也有所听闻，听闻祈王妃在其中受到了不小的牵连，那些个不长眼的还伤着了您，老奴身在宫中，人微言轻，也只能跟着干着急，还请祈王妃勿怪，不知您现在可好些了？”
这是在旁敲侧击地从她这里探听之前的事情呢。
秦之珩神色平静，并不做声。
边月不知他竟然将话头引到了自己的身上，有点意思，她也微笑着回道，“劳公公在皇上身前伺候还替我挂心，我倒是没什么事，不过我们家王爷倒是吓坏了。”
她都见过了好端端活着的濯棉他们，自然也就明白做戏做全套。
李福德见她话中并无不妥，也不敢再多言。
她只一句话，就能暗戳戳地扭转话题的重点，‘劳公公在御前伺候还能替我挂心’，是在提点他，说话之前先把自己话中的坑填完，别光顾着给别人挖坑，不然，呵呵，伺候皇上还敢一心二用之人，恐怕是嫌命太长了吧。
李福德陪着笑脸，“祈王妃无事便好，无事便好啊，老奴今日前来其实就是为了此事啊，陛下若是知道王妃与王爷的感情如此美满，定然也会为此高兴的。”
边月挑了挑眉，就为了这事儿？不会这么简单吧？为了这事能在这儿坐到晚上？
“那既然公公没别的什么事了，就赶快回去吧。”
李福德摆摆手，哎哟哟地道，“怪老奴没把话说明白，祈王妃莫急，老奴是带着皇上的口谕来的，请祈王爷和王妃领旨吧。”
他今日可是带着两件事情来的，首当其冲当然是充当陛下的眼睛，来看看祈王爷是否展露真容，若是真，则宣布第二件事，若是假，便在慰问之后回去便可。
现在很明显祈王爷真如城门侍卫所言，摘下了面具，虽然他并未多看，只匆匆一瞥，便感觉到后背一阵发凉，不敢再抬头与之对视。
像啊，是真的像！
他在宫中待了一辈子了，还从未见过哪个皇帝能有与之如此相像的孩子，可是若真论起来到底哪里像估计也说不出来，但是那个感觉，像极了皇帝年轻时的样子，当然，那双眼睛……其实更像当年的宜妃更多一些，一样的清冷，一样的让人感到无法抗拒其中的寒意。
当年，皇帝爱这样的宜妃爱得无法自拔，深陷在这双拒人千里的眸子里无法放手。
像这样的人，真的有可能会爱上一个指腹为婚的女子吗？
李福德看着地上等着领旨的两人，回过神，清了清嗓子，道，“皇帝口谕，此前皇城刺客一事过去数日，皇后体恤深受牵连的文武百官，故提议诸位明日入宫共进晚宴，朕亦有此意，允。”
皇帝居然这个时候要设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