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二)
呆看着桑榆:“公子,这是有妖怪来抓你了吗?”
桑榆又气又笑:“快进去里面,别再出来了。省得被剐蹭到。”吴忧嘴里面答应着,还是忍不住蹲下身抱着柱子侧头从里边往外看。
像是刻意要遮住什么一样,天已经完全黑沉沉的暗下来了。她听见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过年时候放爆竹一般
吴忧心里清楚,那是竹林被大风压弯的声音。
外面一片昏暗,北方的风刮过来,仿佛要把一切都席卷而去。远处传来闷闷的雷声,可是却听不大清。天边偶然闪现细线式的白光,像是从乌云中透出的一点缝隙。
桑榆固定好门帘,转头望见吴忧蹲在地上,双手抱臂,单愣愣的看着外面。忍不把她滴溜起来。
“蹲在这里做什么?不是跟你说不让你出来?”
“我就是好奇嘛。”
吴忧突然看着桑榆的脸。银冠将他的墨发一丝不苟的束着。两侧的散发像油缎一样,散发着润泽的光,简直就像是一幅画。
吴忧这会是真的后怕,诚心实意的说:“公子,你就说实话吧。这外面跟历劫似的,当真不是哪家的大妖怪过来把你抢走当压寨夫人的?”
桑榆抚着额头,无奈的笑道:“是我的错,应该让厨房再给你多备两盘花生米的。才几杯呀,让你喝成这样。”
“非也,”吴忧摇头道:“不是我酒量浅,美色误人,我要是有您这相貌气度,我还画什么画呀,我整天呀就坐家里让人给我画画。我只坐着数钱收提成就好了。
那小日子,想想就觉得美!我们这些市井小民,做梦都想坐享其成!这种感觉公子你是不会理解的。”
“狡辩之言。”
桑榆端起盘子,又往锅中下了许多菜。
他不是没有吃过锅子。候府倒也不分什么时节,一年四季都常备着,倒是在宫中,只有冬季过了开炉节才有,不过不常见就是了。
他自己也觉得诧异,不知不觉中倒吃下了许多。就连平时基本上都不碰的荤腥,吴忧夹给他,他倒也从善如流的吃了。
这会儿没有什么风流倜傥中的书画先生,也没有骄矜贵重的贵族公子。只有帐篷内一室暖光和炉子里忽明忽暗的炭火。
外边的状况早有准备,各部也都分发下去东西。困守的叛军寻处躲藏还来不及,也不会在此时冒险下山围攻。
倒也真是,更是寒时才知冷暖了。
待到晚间就寝时。吴忧只觉得从上到下从里到内,无一不暖。热汤水灌满了肠胃,自然是舒服的紧。
外面的风声呜呜作响,仿佛随时都咆哮着要把这帐篷掀翻,把里边的人都卷起来,吹到不知往哪里去。
吴忧蜷缩在被子里,胸腔里那颗心脏狂跳不止。可她已经不像平常那样去细究这样的不舒适。当然是酒喝多了,太高兴了些。呼吸间酒的香气慢慢开来,吴忧也是飘飘然,可脑子却十分清醒。
帐篷里的烛火并没有熄。似乎感受到了外面的狂暴而慌乱的摇曳着。吴忧远远的透过屏风看向下桑榆的床榻。他也已经歇下了。
可能是酒劲儿上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地久天长的感觉。吴忧舒服的叹了口气,阖目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