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他肤白如玉的半张脸。
他竟没有走,就这样睡了一夜……
廊道孤灯如星点暗淡。
少年孤身脆弱且苍寂。
她轻声关上门,这点声音在寂静的廊道足以唤醒沉睡的少年。
少年缓缓转醒,惺忪的眼地转过视线,眼尾泛着红,用一双承载着哀伤的眸子小心翼翼地看她:“姐姐。”
她冷着脸转过身要离去。
他惯会装可怜。
他不是一无所有无处可去,他受虐般地守在自己门口只是想达成自己的目的。
他要慢慢瓦解她建立起来如铜墙铁壁般的心里防线。
这样的行为明明既愚蠢又令人厌烦。
她隐忍着泛滥的坏情绪,走了很大一段距离,直到少年在背后出声。
“闻徽。”
嗓音里压抑着颤栗,似一头受伤的小兽。
她停下脚步,没有转身,有些后悔当初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招惹了他。精致漂亮的眼睛看着远处,有些凉寂的语气:“给你叔叔打电话,回他那里,希望我下班回来之后,你已经离开。”
说罢,便离开了。
席言则视线紧紧盯着她的背影,僵直着身体,心一直往下坠,直到她进了电梯,完全不见。
这一年,他为之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他失去她了。
她不会再回头看她一眼。
……
这一天,闻徽在工作中有些心不在焉,几次走神。
午间用餐时,她试探性地问江宸,“这两天席总有没有让你去接谁?”
江宸想了想,“没有,怎么了?”
她摇头,“没事。”
整天下来,席临舟也未曾提起过席言半句。
看来席言这次回来瞒着所有人。
夜晚,她回家,踏出电梯,远远望去门口已经没有人了。
确实如幻觉。
一股难言的情绪漂浮在心间。稳定情绪后,她慢慢走过去,打开了门回家。
睡不着的夜晚,她铺了一块垫子在阳台做瑜伽,休生养息,也为静心。
只因她的脑海里,因着席言的出现,在一遍一遍回想过往,初见的惊艳,廖廖几次的接触,他受伤离开的背影。
那无年他回国来找她,正处于她事业上的低谷期,一个职场栽赃陷害,差点害得她身败名裂。
她为拿到证据寝食难安,无力处理多余的感情,匆匆赶走了他。
后来,她确信,她的决定是对的。
她这样的性子,是一切矛盾的源点,如果之后遇见什么问题,他还是会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无视和驱逐。
两个本就不适合的人,为了那么一点浅淡的喜欢非要绑在一起的话未免太牵强。
她泄气般地躺在瑜伽垫上,心间滋生烦躁,做什么瑜伽,越做越烦。
她闭眼平复,耳边响起手机铃声。
赤脚回道客厅,来电人是穆秋,她为之不多的好友,也是江宸的太太。
两人相识于江宸的婚礼,两个不熟的女人,一个新娘,一个伴娘。从那之后,建立友谊。
电话那边是充满欢欣的语气:“闻徽,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朋友太开心,自己也不能太过漠然,她放缓了语气,配合着她道:“什么好消息?”
她先是神秘一笑,然后大声告诉她:“闻徽,你要做干妈了!”
顿了顿,闻徽了然过来,“恭喜你成为孕妇,不过你这词对着你老公来说他比较开心。”
“怎么,你不当我孩子干妈啊?”
“当,我毕竟是个富婆,孩子应该不会拒绝。”
虽然她不喜欢小孩,但是小孩应该不会不喜欢有钱又漂亮的干妈。
哎呀,这干妈真够厚脸皮,穆秋哼了一声:“行吧,你好好休息,抽空记得来看我。”
“好,再见。”
一天上午,席临舟在家里会客,不打算去公司,闻微抱着一摞文件去了清轩居。
秋寒来袭的早晨,从客厅望向窗外,对面平地松针在风中摇曳,几排野枫树叶鲜艳绽放,风吹而落。
闻微冒着凛冽风尘赶来,走进客厅时,看到有人正煨着壁炉,在面前的画架上作画,玉指修长,侧脸温淡。
与此同时席临舟从楼梯款步而下,一如既往黑色裹身,清贵摄人。
厉先生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佣人张嫂端来一杯黑咖啡,为他铺开当日的报纸,再妥帖备至地退下去。
张嫂或是又想起早起的娇贵小少爷,又转回了身子挪步至那人跟前,问他是不是要用早餐。少年专注地画完那棵松针的根部,将它们埋入颜料的泥土,才淡然凝眸,微微皱眉,似是不满意。
张嫂无奈地再唤一声:“阿言?”
少年终于慢吞吞地开口,语气轻柔中又含了几分任性:“张嫂,我要吃酒。”
小酒鬼,张嫂哪里会同意,给出其他选择:“哪有早上就喝酒的,我为您榨杯橙汁?”
他颇为遗憾摇头,慢慢起身:“张嫂,帮我收拾一下。”
他往地下藏酒室走,并不看客厅内的人,背影挺拔,优雅无比。
等出来时抱着一瓶酒往楼上走,一边平静开口:“叔叔,我拿了你最贵的酒,应该不介意吧。”
站在一旁解释着文件的闻徽噤了声,敛下眉眼。连收拾着颜料的张嫂都止了动作,诧异地望着他,心道这小祖宗又哪里不顺心?大清早的就开始喝酒,不让他喝还自己去取。
席临舟抿一口咖啡,浏览文件,听闻席言要喝酒,到显得镇定多了。
他目光离开文件,转眸看着他的背影,问了句:“谁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