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冬天太冷了

天空在飘着点又轻又柔的雪。

我站在算命摊前久久没有打扰我的师父。其实乍然看起来，我师父真是一点大师的样子也没有，他的胡子很长，沾了点天下落下来的雪。

太冷了，他整个人身上裹着军绿色的棉被。

面前摆着的那块红布已经很脏，也很旧，上面的玉米粒儿都像是沾染了很多尘土的灰白色，还有那个打卦的包壳，烂了一个边。

他看起来不像一位大师，像个流浪汉。

而他，至少已经八十几岁了。

看着看着，我的眼泪就落下来了，蹲下身，把那块红布收起来，把玉米粒儿给他装好，他在这时候也醒来了，说，“来了？”

“师父，过几天就是腊八节了，我们去吃点好吃的，还有，我送你回家去，天气太冷了，要冻掉耳朵了。”

我已经擦干了眼泪，一脸明媚地对他说着。

“不去，也待不了几天了，快过年了。”

“可是……”

“我没事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根据我的观察，师父这里，冬天其实没有什么生意的，除非是老顾客或者说听闻名声而来，看风水的。算命的已经很少了。

谁愿意大冬天坐在小马扎上，花钱听一个八十多岁，口齿不清的老头啰嗦呢？

我渐渐觉得，师父在这里，只是在等我而已。

从那天起，我风雪不改，再忙，每天也要来探望他，他的胃口很不好，很多饭都吃不下去，还是喜欢糕点。

那个时候，别啡一杯八块钱。

一份拌面也才八块。

可是他不吃拌面，于是我买来咖啡和糕点，让他尝式咖啡的味道，他居然喜欢，从此以后可以喝点热的了。

有一次，硬缠着他去小馆子里吃饭，吃炒鸡。

特意叮嘱老板一定要炖的烂烂的，那天他坐在小馆子里很骄傲似的，有人问他，“这是谁？”

他说，“我徒弟。”

我则直接说，“他是我爷，我是他孙女。”

他也不反驳，只是呵呵地笑。

那天的饭吃的还是很开心的，他没吃几块肉，只叮嘱我多吃点，他吃了点热面条。我已经能赚到工资了，要把之前的学费还给他，他不要，后来我猜着，他是没有家人，所以想租一个好点的房子给他。

他通通拒绝，他说他有家人，而且儿女挺孝顺，让我不要操心这些。

我后来给他买的吃食，他多少会尝一点，但是大部分都会让我带回去。很快，就到了过年前夕。

年前二十八，我到了他的摊子前。

给他买了很多吃的东西，一大包他喜欢吃的面包糕点，还有水果，还有炖的很烂的猪肉和羊骨头。

他收下了，我陪他坐了一会儿。

他问我，“教你的东西，都记下了没有？”

我其实从头到尾没有真正的听懂过，但不忍他难过，只懵懂点头，“记下了。”

他点点头，当着我的面打开我还来的食物，取了面包和我一起吃，“来，我们一起过个年。”

“师父，要不然我今年不回去了，我在这儿陪您过年吧。”我确实有这个打算，我想着，要不然我住在地下室，每天陪我师父过年算了，虽然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过年不回家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特别是我妈绝对不会放过我。

但我也是真的想陪着师父过年。

“回去吧，不回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