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王孙
胤禛和熙妍郎情妾意,另一边却是相顾无言,白芷心里并非没有胤祥,想好的放狠话,她根本说不出口,书信里她尚可以说自己全是为了自己小姐,对十三爷从无妄念,如今见到十三爷,他的腿疾仿佛更重了,人也憔悴,白芷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揪着,怕自己一开口就已经放弃立场。
胤祥亦不敢说话,这是他喜欢的姑娘,他们许久未见,并且未来未知,如果今日谈不好,恐怕这一生便难以再见了。但这一面是他求来的,安静许久,胤祥终究是开了口。
“我求娶姑娘,并非是因为所谓的保护姑娘的名节,当时姑娘只是医者仁心,我们并无任何越矩之处,如果姑娘当真不愿,胤祥誓死保护姑娘名节,不会再提一次姑娘。”胤祥的性格里很是侠义,但他说出这段话终究很痛,声音里带着哽咽。
“胤祥求娶,是因为真心倾慕姑娘,我并不敢承诺大富大贵,也不敢说能帮姑娘避开后宅之争,只是胤祥娶姑娘之后,府中的福晋和妾室我需要负责,但胤祥不会再娶任何新人。如今四哥和我尚做不得主,只能为姑娘争取格格的名分,但未来若有一日,四哥一定会对得起你家小姐,我也一定对得起姑娘。”
白芷想要的并非名分和富贵,她一是考虑到年府对她们一家的大恩尚未完全报道,一是考虑到胤祥一向是说一不二的性格,只要承诺了她一定会做到,若是真的为了她去争取名分,或者未来为了她拒绝主子们赐的妾室,顶撞了主子们,只怕她会拖累胤祥。
白芷想要出声拒绝,但是胤祥的眼光真诚中带着祈求,甚至还有一丝永远不应该出现在他的眼光中的卑微,白芷觉得内心钝痛,哪怕是被关在宗人府,胤祥也是骄傲的,怎么会有这样的目光。
她做不到出言拒绝,便只能逃,她快步走到禅房门口顾不上打断雍亲王和自家小姐,敲门后进了禅房,边哭边跪在了自家小姐的脚下,“求求你,带我走”。熙妍第一次见白芷哭,白芷这些年,陪伴她学医,照顾她身体,熙妍不能当她是寻常奴婢,只当她是半个姐姐,便赶紧扶她起来。
胤祥踉跄着追了过来,看到白芷的样子,只觉得是自己逼迫太过,他已经是半个废人,说不定哪天就真的瘫痪在床,能活多久也不好说,再加上他后院已有妻妾,何苦拖累白芷嫁给他这个废人,还要守着规矩,整日面对他的福晋侧福晋呢。
“是胤祥强求,我已经是半个废人,明知道姑娘不愿意却还逼迫姑娘,从今往后,胤祥只会天天祈祷姑娘平安顺遂,不会再强求”。
熙妍想要说话,胤祥却堵住了她的话头“年姑娘放心,年氏一族对胤祥大恩,胤祥绝不会提出无理要求,以怨报德难为年氏”胤祥觉得年熙妍不是在意他,是怕四哥心怀芥蒂。又道“四哥亦不会对此有任何想法,今日我们兄弟,绝无任何逼迫之意。”
如今已经不适合胤禛和熙妍再聊,熙妍提出告辞,她和胤禛承诺回去之后会和白芷深谈,于是胤禛便送他们到禅院的大门。
这会子小雨已经停了,白芷用手紧紧的抓着收好的两把伞跟着熙妍走,仿佛在控制自己不要发抖,不要哭,胤祥并未出来送,想来是不想有个不太体面的告别。
外面的石板路熙妍和白芷慢慢往下走,胤禛默默地目送,他不能再继续送,如今这四方天地尚且不是他的天下,走出这禅院,便需要小心维护妍儿的名节。
熙妍和白芷走了大约一小会儿,胤祥追了出来,他的腿走平路尚且还好,走石板铺成的石阶何其勉强,但他不管不顾的想要去追,如果明日便是陌路,今天他想再看白芷几眼。
胤禛拽住弟弟,像他们小时候那样,把受到伤害的弟弟搂在怀里。他们从小就是这样报团取暖,胤祥母妃去世的时候,被太子等诸位兄长甚至十四这个弟弟欺负的时候,被养母德妃无视的时候,他都会守着弟弟。
胤禛自己受过很多伤害,看到年幼的胤祥仿佛看到自己,即使胤祥如今已经长大,在他心里依旧是需要保护的弟弟。当然,他并不怪熙妍,也不怪白芷。
他是个很念恩情的人,并且算得上公私分明,年府在大是大非上对他忠心耿耿,却不愿意牺牲一个奴婢来谄媚讨好,这是难得的品性。年府既然不愿意献出一个奴婢来谄媚,那么熙妍愿意嫁给他做侧福晋,只怕全是真心,这让胤禛感到熨帖,甚至有一丝隐秘的喜悦,但是至亲的弟弟胤祥在难过,他的喜悦也只有一分。
白芷是胤祥的救命恩人,没有任何一种救命之恩的报达方式是强迫救命恩人来做妾室。他们即使是阿哥,也不是什么谁都愿意嫁的香饽饽,权利越大,后院之争越猛烈。
胤禛是知道后院之争的残酷的,熙妍还好,家世足够直接成为他的侧福晋,嫡福晋和他本就没什么感情了,侧福晋李氏出生低微,格格们就更不可能和熙妍别苗头,未来即使他再宠爱,只要他铁了心的护着,后院之争熙妍未必会占下风。
白芷却不一样,没有什么出生的汉女,最高的位分也就是格格,要知道阿哥府里的格格大多也是普通官宦人家的嫡出小姐,嫡福晋兆佳氏和胤祥年少夫妻,又无过错,侧福晋瓜尔佳氏已经为胤祥生下庶长子,白芷毫无底气和她们相争。
胤祥喜欢白芷,但是他是阿哥,要处理政事,要结交亲贵和大臣,不可能日日盯着后院,白芷的出生却是人人都可以踩一脚的存在,况且他弟弟究竟有多长情,能一直护着白芷,他并不敢保证。若是白芷出事,熙妍只怕会怨他。
只是胤禛没想到,他弟弟这次用情很深,当日一回府,便不顾及身体,喝了冷酒,又在亭子里坐到了半夜,嫡福晋根本劝不动,只有等他彻底醉了,才把他扶到了寝殿。
当天晚上吹完寒风,胤祥便起了高烧,整夜说胡话,并且他的腿疾也犯了,疼的他无意识的在发抖,兆佳氏终究不到20岁,是个不顶事的,她还没有嫡子,若是胤祥出了事,只怕就只能青灯古佛一生。兆佳氏倒是请了太医,但是太医还没来她就哭上了。
胤禛是第二日清晨知道这件事的,他在太医院有人,太医知道十三爷对他的分量,直接送消息到了雍亲王府,但他只能替弟弟告了假,然后先去上朝。朝会是耽误不得的,而且他若是因为胤祥耽误朝会,他的皇阿玛必定会更厌恶胤祥。
散了朝胤禛立刻便立刻去了十三阿哥府上,嫡福晋和侧福晋来不及重新梳妆便来迎他,两个人都是刚刚哭过的样子,太医刚刚说她们爷状况很差,前一年伤了身体的底子尚未复原,如今这场病来势汹汹。虽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越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