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五公……五小姐。”季陵游见她毫不在意尘土盘坐在地上，看话本子看的入神。
“你忙你的，我不想上去碍眼。”唐棠从书堆里探出脑袋，对自己的形象毫不在意，接过他手里的茶点放到一边的地上，又说了声谢谢。
“五小姐，上次对不起。”季陵游行礼道歉，那日确实是一时失足，以为要重重摔在地方，不曾想却是一片柔软，还没明白怎么了，就听到身下人嗷了一声……想起那日事情，他面上有些泛红……着实是他过于失礼，“那日季某人真的不是故意撞倒公主……小姐的。”若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他还能负责，对方是公主，他是真没辙，要真计较怕是得死在北洲。
“无事，无事。”那日摔的确实惨，结结实实摔地上便算了，还被季陵游砸中。这还好是没有外人看到，不然完蛋，她两清白都没了。“那日之事不提了，不提了，就当没发生过。”
“小姐若是不嫌弃，我这船上的东西，小姐只管挑走。”
“真的？！”唐棠望向他，轻挑眉，一脸的我可不客气了。
季陵游被她的表情整的有些慌张，他确实是随口的客套，一个公主也不差钱，一般也不会真要他船上太多东西……
“那等我看完这本书，好好挑挑。”唐棠说的认真。
“小姐不如去桌案那边坐，有软靠对腰好……”后半句声音越来越轻……
“不用不用。”唐棠连连摆手，她懒得起身，而且这里多好啊，手一伸就能捞到本子。形象是什么她无所谓，反正出来了只要不遇见贵女圈的，也没人知道她是谁，贵女圈谁来黑市呢？
季陵游也没多说什么，转身便走开了。唐棠只当他去忙生意了，继续翻着手里的本子，这次的不是什么话本子，而是一本《暴富秘籍》，据作者自述他是如何白手起家成了梁城首富。
唐棠看得津津有味，里面说了不少做生意的法门，比如如何招待客户的一百句金句，不得不说唐棠觉得每一句都很耳熟，每一句都能让她掏钱。
“夫人，这簪子简直就是为您定制，若不是您带，这南海珍珠（可换成其他材料）黯然失色……“
“小姐您穿上这衣服简直如仙女下凡，梁城所有公子哥都愿意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下啊！”
“太又品味了，公子，您真是一眼就挑中了我们的镇馆之宝。”
“您要是错过这个机会，可真遇不上这么好的东西了，银子虽然贵了点，可是难买心头好啊……”
“公子有所不知，这就剩一只了，我本来都不打算卖的，难得碰到如此投缘之人，便忍痛割爱吧。”
“这可不能卖，上次那谁家公子出嫁五十两，我都没有卖，公子啊，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这是我的命啊，不能就这么随便卖了……”
……
她就是在这样一句一句的迷魂汤中变成了欠债穷鬼。
“地上凉。”不知道刚去了哪里的季陵游又出现在她眼前，手里还递给她一个菖蒲坐垫。
“谢谢。”唐棠接过来垫到屁股下面，又往后翻了几页。
“那本书……”季陵游认出唐棠手里的书，眉头轻蹙，“不好。”
“季老板也看过？”唐棠抬起头望着他，有些不解，“我觉得蛮有意思的。”唐棠又想起些什么，嘴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季老板的话术不会就是从这本书学的吧。”
季陵游面上一红，没有承认也不否认，只又说了一句这书不好，便离开了。
唐棠觉得季陵游这个人不爱说话的时候还是很有趣的。说实话，季陵游长得也不错，五官分明，鼻梁高挺，皮肤白皙，身形清瘦略带一丝疲倦和憔悴，与沈不书第一眼那种能拒人于千里的清冷不同，季陵游虽面上冷淡，但透着一丝沉稳和温柔，如水的眼眸似乎总是望着远方，带着些许哀伤，道不明说不尽。沈不书是那富贵厅里最中间摆着的美玉，所有人进来第一眼便看到它，惊艳却不忍亵渎。季陵游便是琥珀，虽也是世间宝物，可不似美玉白洁无暇让人一眼便沉沦，它沉淀了时光，不认真观察的人不会发现他真正的内心究竟是什么。而裴知煜就如同刚被锻造好的镂空金簪，华贵耀眼，恨不得告诉所有人我真的很值钱很华美，有实力有颜值，只不过是镂空金簪，没什么脑子……
之后画舫里的客人陆陆续续，不过都是时生招待的，没做成几单，季陵游只坐在书架一旁的桌案边喝茶。
“公子，我就说我做不成生意。”时生又送走了几个只看不买的顾客，累瘫在季陵游桌案边。
“多练习。”季陵游只淡淡说了一句。
“我说公子，您是怎么转换的那么快的，有客人和没客人完全两个样。”
唐棠耳朵一动，默默将书往上挪挡住自己的动作，然后朝着季陵游的方向靠了靠，她也很想知道。
唐棠自以为动作幅度不大，实际上季陵游桌案的角度是能看到她的，就见她竖着耳朵想要多听一点。
“主要还是靠运气和天赋。”季陵游不紧不慢的说。
“……”这是什么话！唐棠刚看的书里可说了，再多运气和天赋都不如自己努力！
时生也看到了竖着耳朵偷听的唐棠，全然没在意季陵游后面说了啥，小声问他，“她是谁啊？”
“她是……我们惹不起的人。”
“……”时生一脸懵逼，但是作为一个生意人，他懂不能多问。很多客人看似平平无奇很可能是富贵人家或者是权贵人士，都得罪不起。这位姑娘年纪不大，说不准是这北洲城权贵家的姑娘，那沈公子不就是北洲城大家族接班人。
正说着，门口进来了一个男人。
一身铠甲，眼神凌冽扫过船舱。
季陵游喝茶的手一顿，立马站起身招呼。
那人见到他，凌冽的眼神突然一怔，然后变得有些微妙起来。这种眼神像极了那晚唐棠看她的目光，季陵游觉得一定是发生过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阿煜！”唐棠从书堆里站起来，好久没见到裴知煜有些兴奋。结果因盘坐的有些久，腿麻了，出来的时候一拐一拐的。
“哈哈哈哈哈，你这是怎么了啊哈哈哈哈。”裴知煜看她的模样，无情嘲笑起来，“你瘸了。”
“你才瘸了！”唐棠气不打一处来，回来的琥珀立马过来扶住她，慢慢的往桌案走，找了个空位置，还顺手招呼裴知煜，“过来坐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