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跑了。”
阿娘笑了笑,说:“你若是不管它,它便会死在那片林子里。你也就看不到小鹿向你道谢时的模样了,那样的话,阿娘也就没办法记录今日的趣事了。”
小宴离淮看着本子上灵动的小鹿画像,耳边听着阿娘的声音说:“离淮,你要记得。不管是动物还是人,只要有任何一个生命可以体验这世间的一切,它就值得被善良对待。”
然而,她的母亲却死在了恶犬的獠牙之下。
满屋子都是冲鼻的血腥,他颤抖地推开门,看到母亲不成人样的尸体时,吐得浑身发软,根本不敢把母亲从犬牙下拖出来。
极静的黑暗下,所有情绪都被恶意地无限放大。他想要大吼,想要砸墙,想要抽出藏在靴中的毒针,把他们全杀了。
——“疯了便疯了吧。”
直到此时,他才知道宴知洲的真正目的。
他想让他变成个疯子。
宴离淮站在墙边,看着墙上斑驳黑沉的污迹,近乎是强迫自己一寸一寸放下将要抬起的拳头。
他若是多喊一声,就坐实了他是个疯子。
这世间疯子千千万,没人会关心一个疯子的死活。
宴知洲还活着,他不能疯,也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
宴离淮闭上了眼,深吸了几口气。他转身坐回到方才的位置,强迫自己抬起头,望着眼前空洞如深渊的黑暗。
那具尸体和他不过只有七步之遥。
而他们要在一间屋子里待上十日。
腐臭的腥味在空气中弥漫飘荡,头顶的烛灯被凉风吹灭了几盏。
不知过了多久,他再次浑浑噩噩地昏睡过去。
醒来时,手边又多了两张新添的馕饼。
他自知墙缝中被人偷偷放了药,也懒得去探究。他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靠坐在墙角,清醒时便盯着远处看,似要强迫自己彻底压下对那东西的恐惧。
然而随着昏睡的次数越来越多,他逐渐失去了对时间的计量,甚至连之前计好的天数也都被打乱。
尸体腐烂后散发的恶臭如浓雾般积聚在一方暗室。极度的安静下,甚至能听到蝇虫在尸体上乱爬的黏腻声响。
宴离淮单手搭在膝盖上,目光紧盯着前方,隐在阴影下的双眸布满血丝。
不,他还不能死,他必须要出去。
侯在屋外的守卫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黑衫罩在他清瘦单薄的身上,脊背却如青松般挺直。他是那样的镇定,即便蛆虫沿着尸体向四周蜷动,也未曾挪动半分。
没人知道,此时他的理智已经紧绷到极致,眼前的幽暗的场景已经开始颠倒变幻,耳边声音嗡鸣不止,甚至连触觉感官都已经开始崩乱。
他把自己封闭在内心深处,强迫性地用理智不停地对自己说:“你必须要走出去。你要为师兄师姐报仇,要查清母亲死亡的真相。你要杀了宴知洲。你还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