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全都走了
“玄牝宗有对卿衣图谋不轨的人，但同样也有一帮关心她，担心她，可以成为她依靠的人。”
“有些事情，多说无益，我看好你，希望你有一天能杀上玄牝宗，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所有的因果缘由。”
“不过，在这之前，先好好活着，否则卿衣要是因你而死，不说其他人，老婆子我第一个追过来——杀了你！”
玄秋的声音还飘荡在四周的雾气当中，人影却已然消失不见。
陈牧之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玄秋说过的话，看的出来玄秋对卿衣也是百般忍让与妥协，是诚心在乎卿衣的人。
玄牝宗，对玄女之体图谋不轨，说的是玄风摇，齐元义那些人么？关心卿衣的，是玄秋所谓的他们这些人？
陈牧之思索间，四周浓雾散去，行动恢复自由，冲破阻碍，陈牧之猛地睁开双眼，从梦中惊醒，刺目的阳光透过窗户，撒在凌乱的床榻之上。
一方沾染点点红梅的白色锦帕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枕边，房间里不见穆卿衣的身影。
陈牧之失魂落魄的收起锦帕，一旁还有穆卿衣留下的一张便条，上面写着：勿念，等我！
以及一旁一整套的四季笺，是穆卿衣用心血凝画而成，其中所蕴含的意境之力，远在上次赠陈牧之的那套之上。
滴答——！
信笺之上有一点水珠砸下，破碎开来，濡湿出淡淡的水痕。
郑重地收好穆卿衣留下的东西，陈牧之猛地推开房门，一瞬间好像被抽空全部力气一样。
废墟映入眼帘，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陈牧之多想那些全都是一场噩梦，醒过来后，一切如常。
可惜，只是他不能接受现实的心存幻想罢了。
穆卿衣真的走了！
陈阙来到陈牧之身边，有些心疼地拍拍陈牧之的肩膀，将一封信交到陈牧之手中。
“嘻嘻，星斑蚁非要跟着我，赶都赶不走，那我只好带着咯。”
没有署名没有落款，但是这种熟悉的蚯蚓爬爬似的字，只可能出自祝涵柳之手。
陈牧之疑惑地看向陈阙，小柳儿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旧伤要是一直难以治愈，这辈子大概就只能老死皇都。”陈阙没有直接解释。
陈牧之却听出弦外之音来，心中咯噔一下。
当即玄力迸发，一跃而起，全速赶往起云湖。慢，哪怕一路所过之处，被挤压过的空气，发出嗡嗡地摩擦声，陈牧之依旧觉得自己的速度太慢。
他恨不得下一秒就出现在起云湖畔，冲入那座画舫当中，看到祝涵柳还慵懒地躺在床榻上打盹。
他宁愿祝涵柳是因为他和卿衣大婚，心里不舒服，生他的气，才没有回到王府，也不要自己所猜测的事情成真。
心情焦灼，陈牧之不惜想要动用通玄印提升修为，只为赶路。
［叮，宿主获得来自自身的震惊值+1000！］
这时陈牧之恍然发觉，自己体内的通玄印主印居然没了。
错愕间又很快反应过来，是和卿衣留下的生死契有关，两者都是与武修元魂相关，元魂印记同时只能留下一道。
通玄印与生死契就只能二选一，感受着识海当中，残存的造化之气的气息，通玄印没了就没了吧。
呼哧～呼哧~
陈牧之一口气狂奔到起云湖畔，扶着膝盖喘气，放眼望去，湖中那座小岛一般的画舫，没了。
陈牧之的心猛地揪紧，走了，全都走了。
陈牧之想起祝涵柳返回皇都时，所表现出来的异样，以及回到皇都之后，种种古怪的举动，莫名其妙的话语。
其实一切早就有征兆的，只是他太傻了，压根就没想到。
不怪他离开画舫之前，祝涵柳忽然叫住他，骂他是个大傻子，他不是谁是啊？
要是祝涵柳一直都是一个修炼缓慢，天资驽钝，实力孱弱的小小武者，自然不敢离开皇都，也不愿成为她父亲的累赘。
这点，祝涵柳曾经告诉过陈牧之，只是陈牧之此时此刻才醒过神来。
是陈牧之帮祝涵柳铸成沧溟伪圣体，是陈牧之让祝涵柳拥有远超同辈武修的天资与实力，陈牧之以为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祝涵柳好。
可同时也将祝涵柳推到了不得不面对的两难当中，祝涵柳是很喜欢陈牧之，但陈牧之不是她生命里唯一重要的那个人。
祝涵柳还有父亲，而且是明确得知父亲被困在神迹古战场的处境下，祝涵柳怎么可能遮住自己的双眼，装作视而不见，只顾着和陈牧之花前月下呢？
她不能的啊！
将画舫大费周章的弄进起云湖，是祝涵柳最后一次任性，画舫之上，是祝涵柳与陈牧之的告别。
这一去山高路远，死生未卜，她不想让他们之间留下遗憾。
找到父亲，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嫁给陈牧之了呢？祝涵柳偶尔冒出这种念头，让自己高兴高兴。
噗通——！
陈牧之一头扎进起云湖中，画舫静静地沉在湖底，游进房间当中，里面空空荡荡，能够被祝涵柳装在储物戒中带走的，全都被带走了。
“我回想你的，嘻嘻～”
搬不走的柱子上，刻意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迹，祝涵柳知道陈牧之会找到这里来。
陈牧之花费两天一夜的时间，玄力数次枯竭，终于将船底被祝涵柳凿漏的百米画舫，拖上岸边。
全身湿透，玄力与体力双重透支的陈牧之，仰面躺倒在楼阁一样的巨大画舫前，脸颊湿透。
恍惚间，原主体内一段久远的记忆浮上心头，陈牧之猛地坐起身来。
画…画舫，刘记铺子的糕点，他好像知道，祝涵柳为什么偏偏要买来一艘画舫。
六年前，祝剑山送祝涵柳来大陈之后，留在大陈陪了女儿三个月才离开的。
只是那会儿祝涵柳对此丝毫不知，整天被陈牧之三兄弟带着，满皇都的疯玩，高兴坏了。
直至祝剑山离开那天，祝涵柳一大早就被陈牧之用刘家铺子的糕点站在门外引诱出去，连和祝剑山的最后一顿早饭都顾不得吃。
因为那天他们几个小孩子约好，要去青琅江边，看号称冠绝大陈的画舫楼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