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纨绔怒
果真是个月黑风高杀人夜。
乐悠蜷缩在瓮底,心里计算着转了几次弯,过了几次坎儿,爬了几次坡,穿过了几次灌木丛,走了多少里路。
这些人步伐很快,估计过了一个半时辰,酒瓮不再晃悠,乐悠听到墙壁转动的声音,接着听到“啊!”一声大叫,像是有人被突然伏击时所发出的声音。
酒瓮被放倒,隔板被捣碎,一个平静中夹杂着喜悦的声音说道:“公子,你没事吧?”
乐悠从酒瓮中出来浑身有些酸软,脸上却未见疲惫,依旧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没事。”
萧夜点燃纸媒,“公子,我照你的吩咐故意输给了那个幽灵,再跟随这三人,见他们走进了这处破庙,这堵墙后面有古怪,难道那些被拐的纨绔藏在那儿?”
乐悠点头道:“有可能,东西拿来。”
萧夜将一个酒壶大小的瓷瓶以及一个面罩交给了乐悠。
乐悠笑道:“引愁泉在太华山上是颗草,没想到出了太华山却是个宝。”
萧夜道:“公子,引愁泉真能解任何迷药?”
乐悠道:“任何迷药那倒不一定,不过能解玉飞鱼那臭丫头下的迷药就足够了。萧夜,你把这三个拐子拖出去整治一下,别伤他们性命。”
“是。”萧夜对他家公子素来敬服,虽然很想立刻知道墙后面的天地,但服从命令的天性却让他掏出了鞭子,迅疾地套住两男一女的脚腕,像拖死狗似的拖他们去了黑压压的树林。
乐悠砸了墙,果然别有天地。
有十个大酒瓮,和装他的酒瓮一模一样,被拐的纨绔子弟都被应该装在里面。
乐悠将这十个本该挨千刀的膏粱纨绔抓了出来,一一喂给他们一小撮引愁泉。等他们睁开眼睛之前戴上了漆黑的面罩顺便取下了他们随身携带的物什——戒指玉佩扇坠之类,幸好这些东西还在身上,没被取走。
玉飞鱼也算聪明,这些东西若是被她拿去变卖,准会被追查到此案与她有关,还是拿走银票最安全。
这些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平生哪遭过如此重罪,最长的也不过被关了区区五天,个个像虚脱了一样,似乎有半只脚踏进了阎罗殿。
真是没用!乐悠道:“放心吧,我是来帮你们的。”
一个肥头大耳稍微恢复了些力气,突然抱住乐悠的腿,失声痛哭:“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我太难受了,我不要再呆在这儿了!不管你要多少银两,我朱文贵都给你,我家有水田四百顷,旱田五百顷,草场九十处,驴马百余匹,猪羊无数,仆佣成群,三辈子花不完的金银,十辈子穿不着的绫罗,只要你救我出去,你要多少,我爹都一定给你,救……”
乐悠喝道:“闭嘴!”
那人一惊,眼泪鼻涕都突然凝滞住,乐悠盯着朱文贵,目光如炬,说道:“你,朱文贵,仗着家里财雄势大,横行霸道,为所欲为。我问你,你有没有在收账的时候暴打交不起钱粮的张老伯?”
朱文贵颤巍巍地道:“有。”
乐悠问:“你有没有趁此砸了他的房屋,拆了他的围墙,烧了他的床铺,还摔死了他家的大黄狗?”
朱文贵道:“有。没有。”
乐悠问:“到底有没有?”
朱文贵道:“没拆他的房屋。”
乐悠道:“那是因为你看中了他家唯一的女儿小红,你直接将她抢回家当了洗脚丫头,还不知羞耻地说出妻不如妾,妾不如嫖,嫖不如偷,偷不如婢这等卑鄙恶浊的话,你有没有?”
朱文贵的声音发了抖,“有。”
乐悠道:“你抢占良家少女,有没有?”
朱文贵道:“有。”
乐悠问:“不止小红一个,是不是?”
朱文贵道:“是。”
乐悠道:“还有多少无辜女子遭罪?”
朱文贵道:“她们……最后都心甘情愿。”
乐悠怒道:“还敢狡辩!”
乐悠指着第二个人:“彭善明,尽管你家富得流油,但你还不满足,这倒是,没人会嫌钱多。你和徐知县官商勾结,趁着南方水灾,凭着你老爹这个心想事城第一慈善家的名头带领所有商家捐款,筹得五百万银子,却只捐出去二百五十万两,剩下的那二百五十万两,哪去了?”
彭善明被乐悠犀利的眼神给震住,乐悠再问了一句:“哪去了?”
彭善明愕然道:“我爹和徐知县瓜分了。”
乐悠指着第三四五六七八九人,声色俱厉地将他们为非作歹的嚣张事迹抖了出来,越说越气愤。
这些人被乐悠的义正言辞吓破了胆儿,均想这个人应该不是来救我们的,而是来五马分尸我们的。
其实乐悠最气的乃是那个脸皮一掐就能出水的滑头小丫玉飞鱼,居然将自己和这些肮脏的人渣列成一排,简直是奇耻大辱。还有,我才值一万两银子吗?最起码也是十万两吧。
轮到第十个人,这人年龄最小,眼睛还存有一分稚气和天真,他举起手蒙住了耳朵,说道:“我没对不起女人,没揍过老头,没拆过房屋,没杀过人,没赌过,没贪过,没……总之,我什么都没做过。”
乐悠语气放缓,道:“你打死了十只猫九条狗,废了三只八哥的眼睛,毒死了一池子的鱼,另外,还拔光了静观寺后园子里种的小白菜。最后一条不和你算,很多杀人犯都是先从杀猫杀狗开始的,你有此报,也不冤了你!”
蒙着面的萧夜处理好郭牙婆等人后回到破庙,乐悠将之前取下的戒指之类的信物交给他,“这些东西交给他们的父亲。顺便留下地址叫他们来救自己的不孝子。”
“还有……”打了个手势,萧夜凑近,乐悠小声吩咐他写封信给徐知县,信里的内容也做了交代。
“是。”
乐悠早就将这十人的情况详细告知萧夜,是以,萧夜对他们了如指掌,这些信物属于谁,该被送到哪家他当然清楚明了。
乐悠清了清嗓子,又换成一贯的平和音调,说道:“我通知了绑匪和你们的爹,若绑匪先来了,你们就等着被制成人彘吧,若你们的爹先来了,兴许你们还有救。”
乐悠又将绑匪的残暴手段绘声绘色地讲出来,把他们吓得鬼哭狼嚎。
这十个人用尽全身力气想要站起来逃脱这个恐怖之地,但是脚软无力,真比死了还难受。
“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