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姻缘缱绻,暗波汹涌
新日初升，海面波光粼粼。
“吉时将至，迎请新人入海宫！”
一只老鲛人站在海边，对着身着红色喜服的零和景随云道。冰夷一脸少女怀春的表情站在老鲛人身后。
零身穿绣满金线的红色嫁衣，嘴中含着鲛人给的避水珠，面容隐没在红色的盖头下，只露出红红的嘴唇和粉腻酥融的脸颊。方天桉这个“父亲”搀扶着她的小臂。
海边皆是维持秩序的鲛人族，其后是乌泱泱凑热闹的村民。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百年难见的婚礼。
“仙家婚礼，真是郎才女貌，开眼了！”村中的老妪浑浊的眼中也少见地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江应看默默站在离零很近的地方，师尊这个样子，他在梦中见过许多次。只是这次，她手中红绸另一侧连接的，不是自己……他周身似乎有一道深不可见的寒渊，连海滩上晒太阳的螃蟹都躲得远远的。
景随云轻轻拉着系有同心结的红绸，他低下头，宠溺地朝着零的耳边道：“走吧小傻子，别误了时辰。”
零只能看清楚脚下的一小块区域，即使有方天桉扶着，脚步还是有些拘谨，一个不小心，被卧沙的暗石绊了下，直直朝着前方倒去。
“师尊小心些。”接住她的，是江应看。
他不动声色地将掉落地上的红绸捡起，先握着师尊的手，将一端轻轻放到她手心，另一端却迟迟不交还到景随云手中。
“江应看，莫不是你想当这新郎？”景随云微笑看着他，眼底有若有若无的冷漠。
“师尊与徒儿，可是坏了规矩的。我劝你不要让人误会。”江应看似乎是很在乎这句话，他原本挑衅的眼神愣住了。景随云径直上前，从他手里拿回了象征姻缘线的红绸。
零看着少年的双脚从自己眼前走开，突然有些心疼，他可不能受委屈。
“景随云，你对我徒弟客气些，他只是想帮我。”她转头朝着景随云方向道，身子则被方天桉和老鲛人同时搀扶着走向海中。
周身很快被冰凉的海水包围，避水珠让她能在水中如履平地。
她偷偷掀开盖头一角，一群游鱼正好路过身侧，袅娜着深海的斑斓，灵动的水母晃动着触角，圈起晶莹剔透的泡沫,散发着微弱的光指引着通往海底宫殿的路。
零伸出手，轻轻戳破一个晶莹的气泡。
没想到这次还能喜提海底体验卡。
她觉得很是新奇，或许是因为避水珠的能力，朱红的盖头在水里也只是轻轻浮动，没有被海水揭开来。
“方掌门，绫月上仙，我们的海宫到了，族长等候多时了！”老鲛人引着她往前，她红色的绣鞋落地，伸出手触碰到冰块般的冰冷墙壁。
轰隆！
海宫的大门洞开，连带海水也沸腾起来。
音乐在这海宫中此起彼伏，优美的旋律在水中回荡。鲛人们晃动着闪亮的鱼尾，倒影在海宫的地面上，翩翩起舞，好不热闹。
她蓦然想起死仙之地那场未完成的婚礼，与当下的热闹喧嚣相比，那场婚礼只有无尽的荒凉寂寞，可能从一开始就是不被祝福的吧……
“鲛人族长沧鳞，受岚夫人所托，择此良辰吉日，为绫月随云证婚。”大殿正中央，鲛人族长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他晃动着黑色的鱼尾游向众人，恭敬地给方掌门行了个礼，迎他去主座坐下，自己也坐在一旁。
“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卜他年白头永偕，桂馥兰馨。此证。”他的声音苍老而浑厚，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见礼，奏乐!”他提高了音调，周边的音乐愈发热闹起来。有几个鲛人吹着海螺更加起劲了。
沧鳞朝着一旁的老鲛人示意，老鲛人清了清嗓子，开始唱起词来。
“一鞠躬！拜天地之灵气，三生石上有因缘。”她像个陀螺一样，被鲛人们扶着转了个身，她的余光瞟向景随云，有样学样地朝着正南方深鞠一躬。
“二鞠躬! 拜高堂之养育，水源树根养育恩。”随后，陀螺又被转向方天桉和沧鳞的方向。
“三鞠躬！拜夫妻之同心，琴瑟和鸣永相伴。”她看到了景随云的鞋，低头行礼时，却撞上了他的头。
她的距离感一直不好……
她的红盖头被撞落，抬眸不小心对上了景随云的目光，温柔如水，里面都是诉不尽的情愫。
头顶处珊瑚和珍珠闪着无暇的光，在深海中灿若漫天星辰，四周荧光闪烁，星星点点洒落，似乎在编织一场烂漫至极的幻梦。
江应看愣怔地看着大殿中的场景，胸口是止不住的刺痛，似乎连呼吸也停滞了。
要是站在那的是他和师尊，那该有多好。他会将一生许诺给那个人，花开花败，此心不移。
鲛人侍女想重新给零盖上盖头，她朝后退了几步，有些抗拒。
“罢了，月儿不喜，便不要勉强。反正掀盖头也是最后一步。”方天桉看出了她的不适，既然是假婚礼，也不必弄得月儿不开心。
零在心里默默向方掌门竖起大拇指。
“沧鳞族长，差不多该宣布婚礼完成了吧？”零环顾四周，所有的用度礼节已经结束，想必是都完成了。
沧鳞沉默了几秒，拍了拍手，十几位鲛人便抬着足有小型马车大的珍珠蚌，吃力的放到了大殿内。
“我宣布，绫月随云，喜结良缘，今日礼成！”他注视着“新人”，让诸位鲛人分别给两人带上了千年珍珠做成的手环。
景随云目光灼灼，他低声自言自语道：“我的小傻子，我等了你百年，我们终于成婚了……”
“恭喜！恭喜！”大殿中掌声雷动，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喜悦。
这种热烈里，零却独独感受到背后江应看朝她投来的更加灼热的视线，她慌忙转头，朱钗划开了水波，轻盈漂浮。
那个少年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海底的星光落入他湛蓝的眼里，他薄唇翕动，似乎在心底无声呼喊着那个无法传递的愿望。
轰隆！
又是一次强烈的震动，巨型珍珠蚌在众人的赞赏与祝贺中缓缓打开，里面放满了各色宝石金币秘籍，甚至像液体一般从开口处流出，一瞬间铺满了大殿中央的地面……
就算是喜欢收集秘宝的古龙的藏品，可能也比不上岚夫人给女儿准备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