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有隐情吗？
这两日，崔凌总是睡不踏实。窗外月光洒落一地银白色的月华，树木在寒凉的夜风中沙沙作响。耐不住寒的枯叶随风而落，它们不会归根，也不会陪伴树木走向皑皑白雪的冬天。只是随意的被风吹向更远的地方。
自从那日偶然间忆起她，崔凌每每在寂静无人的夜里，总是将昔年在姚府主屋台阶上躲起来默默垂泪的女孩与之前找他来瞧病的橘色俏皮姑娘联系在一起。其实，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他便认出她来了。尽管中间隔了数十载的光阴，尽管她和小时候的气质截然不同，尽管他们都长大了，不得不随着人事物的变迁而改变，亦或是适应他人。她的父亲离去不知对她影响怎样。想到这，崔凌从旁边抓了件衣服披在肩上，朝着屋外走去。
他来到屋前树下放置鸽笼的地方，将早前就写好的纸条塞在鸽子腿部的签筒中。崔凌轻轻地拍了拍它的头，双臂一抬，将鸽子放了出去。做好这一切，转身回到了并未点蜡烛的黑漆漆的屋内。躺在床上，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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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闻是被一阵咕咕咕咕的声音吵醒的。昨日和城北泰康堂那帮医师们小聚，多喝了几杯。“怎么？是谁啊这么吵？”他嘴上虽这么说着，手却拿起了另一个枕头捂在了自己的脸上。
并没有人回应他，只有一阵阵的咕咕声。燕闻被烦得急了，闷声道：“出什么事了到底？”
窗台上咕咕的声音并未停止，燕闻将捂在脸上的枕头扔走，鲤鱼打挺般腾得直起了身。叹了口气，闭着眼睛走到窗边，将那只胖嘟嘟走来走去地鸽子捉了个正着。
他解开鸽子身上的签筒，迎着刚刚升起太阳映衬出的朝霞，打开了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要事速来。燕闻冷哼了一声，“小凌啊小凌，还是离不开你燕爷我吧。三更半夜的还给我送信呢！”说罢，拖着疲惫的身躯开始洗漱了起来。床边的衣架上放着的金丝镶边玉带和一套墨蓝色上绣修竹的直裰款长衣显示出了主人对此次会面的重视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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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闻风尘仆仆赶到崔凌家的时候，正是辰时，用饭的时间。
崔凌刚用筷子夹起一个灌汤包，还未入口就听见大老远燕闻的叫喊声：“小凌，我来了！”
还没等崔凌开口说话，燕闻自顾自地坐在他的对面，并吩咐下人给他拿碗筷。“哟，小凌，你怎么知道我饿了，还特意准备了我最爱吃的汤包！”说完，就看着桌上诱人的食物垂涎欲滴，摩拳擦掌。
“火……”崔凌刚开口讲了一个字，就无情地被燕闻打断。“他喝那个，黏黏乎乎的，看着好好喝，给我也来一碗。”燕闻指着他的那碗七宝素粥。
“是。”下人回道。
崔凌瞪了他一眼，一口吞下了那只汤包。
“这一路上来，可饿死我了。都是卖早食的，为了赴你的约，我在家连口热的都没吃上……”只听燕闻絮絮叨叨，一句有用的都没说。
崔凌实在忍不下去了，“火灾的事怎么样了？”直接打断了他。
“火灾啊……”还没说个大概，只见燕闻拿起一个汤包，一口下去，爆出的汁溅得到处都是，桌子、杯子上，还有要命的崔凌的胸前。
崔凌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抬起头来，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我给你洗，我给你洗还不行吗！”剩下一半的汤包掉落在碗中，燕闻随手抓了一块桌子上的白色方巾，一步并作两步的跑到崔凌身边，帮他擦着胸前。
这时，崔父崔母路过膳厅，正巧看到燕闻埋头在崔凌的胸前做着什么。崔凌的外衫被暴力擦拭两边滑落至肩头，内衫此刻也有些不整，露出了胸前的一小块肌肤。而他的脸上，因愤怒而呈现出来的红晕似乎也证明了他们所想。
“凌儿，你们在做什么？”崔父皱着眉，开口道。
崔凌燕闻双双将目光转至门口。
霎时间，空气凝结了。连阳光照射进来看得清的尘埃都不漂浮了，好像这是一个被按了静止的世界。
是一个语气和善的女声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局面。
“凌儿，好好招待燕闻。”她缓步走了进来，随后是崔父。燕闻识趣的起身站到了一边。
“伯父伯母好。”燕闻完全没了刚才的玩笑样子，他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崔凌也站起身，躬身行礼。崔母走到他面前将他胸前散开的衣服狠狠的用力拽回去，小声道：“这么大了也没见你领个姑娘回来，这是闹哪样？”说完用眼睛剜了他一眼。
崔凌此刻身着玄色长衣，又被燕闻擦拭了一番。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胸前的汤点。
“我后面再和父母解释。今日还有要事，先行告退了。”崔凌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费口舌，说完就朝着门口走去，燕闻见状忙朝崔父崔母作揖，跟了上去。
崔父扶着椅背，轻叹，“哎，凌儿啊，真不让我省心。”
崔母拍了拍他的后背表示安慰。
来到崔凌书房，燕闻还处在刚才紧张的状态。崔凌问了什么一概不知，直到崔凌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
“你……你说什么？”燕闻问。
“我说，火灾。”崔凌两字一顿，听得出来他的不耐烦。
燕闻不欲玩笑，“这件事不太对。”他接着认真的说道：“昨日在酒桌上听说起火的时候，有两声爆炸声。声音传出来有间隔时间。”
“你确定吗？”
“当然。后来我又去出事的那条庆元街打听了一下，的确是这样，周围的商铺都听到了。”燕闻确信的点点头。
“这些在彭寺正的公文里并未被书写。”崔凌仔细回想着见桥誊抄给他的那份，“上次燕闻听到他与手下的人交谈，似乎想要将此次案件定性为外意外。”
“那这样，也就不了了之了。”燕闻撇了撇嘴，耸耸肩表示没有办法。
“可是，普通火灾怎么会有爆炸声？真的没有人为原因？况且，此次死亡的都是刑部官员。”崔凌凭直觉觉得这件事一定没有这么简单。他的大脑快速运转着，转念却想到了刚才母亲和父亲的眼神。
“燕闻，以后不要叫我小凌。”崔凌转过身，突然间说了这么一句与前面不相关的事。
“好好好，怕误会是吧。”燕闻眼珠一转，“那我叫你会一可好？你的字总可以吧。”
崔凌走到凳子前坐了下来，随口道：“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