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朦胧月水底星
上午的阳光并不耀眼，好像总是有一层薄雾般，影影绰绰让人看不真切。
姚畅站在泰康堂的左侧房间里，睥睨床上躺着的腿部和手部缠着绷带的小厮。另一名脸部和胸部缠着绷带的小厮这次则是坐在床上，在沐青的注视下有些瑟缩，将本是盖在腿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燕闻看到姚畅和沐青走进来的样子就已经知道了他们这次肯定又是来找两个小厮询问的。怕发生和上次一样的事情，他特意放下了手头上抓药的事，跟着他们一起走了进来。
“你们又有什么事？” 腿部和手部缠着绷带的小厮抬头看着为首的姚畅。
“那我们就不兜圈子了，这次来是想问问你那天提前走了的陈六是什么时候走的？由头是什么？”姚畅开门见山，对付这种人还是直截了当比较有效。
果不其然，腿部和手部缠着绷带的小厮思考着说道：“陈六啊，他那天傍晚忙了一会儿就走了。”
“具体是什么时间？理由呢？”姚畅追问道。
坐在床上挨了一拳的小厮右眼红肿得只能睁开一条狭窄的缝隙，靠左眼勉强可以看清来人的方向。他开口道：“具体差不多酉时末吧。”许是说话会牵扯到下眼睑，他用手摸了一下右眼下方。“理由嘛……他惯常是最早走的那个，说是回家照顾妻儿，谁知道干嘛去了。”说完，他转头与腿部和手部缠着绷带的小厮相视一笑。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姚畅不明白他们笑容背后的含义。
“什么意思？男人喜欢做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腿部和手部缠着绷带的小厮还没退下笑意，反问道。
她当然知道。只是这样说来，陈六走得比两位厨师还要早，他还不如床上这两位在瓷器上动手脚的时间多。
见姚畅没有说话，他又补充：“你三番两次来我们哥俩这，是不是担心我们，对咱们也有点意思？”
“不要得寸进尺。”沐青上前一步，双手握拳，瞪着腿部和手部缠着绷带的小厮警告道。
右边坐着的小厮低声说：“哥，他打人可疼了。”
腿部和手部缠着绷带的小厮似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没再言语。
“你们二人，如你们所言一直忙到深夜，那客人房间里用的什么盘子和摆设瓷器应该都很清楚吧？”姚畅不再想寻找陈六，转而将矛头对准了受伤的二人。
腿部和手部缠着绷带的小厮不明所以：“是啊，就普通的盘子和平常摆放在雅间里的瓷器呗。”
“没什么不同？”姚畅仔细看着他的表情。
“没有啊。”他面不改色，立刻说道。
旁边坐着的小厮想着姚畅问这句话的目的，恍然大悟。“你不会怀疑我们哥俩在瓷器上动什么手脚吧？”
姚畅不置可否。
“如果是我们何苦把自己弄成这样？”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部绷带。
燕闻听到现在，觉得姚畅的怀疑过于荒诞了。“他们俩被送来时，身上都是血。虽说他们为人确实有问题，但也不至于拼命吧。”
“我们哥俩哪里有问题！？” 坐着的小厮小声抱怨着。
姚畅没理会他，点了点头，认可燕闻的话。
那这样排除下来，关于瓷器这一线索，只有马老板送来的那套最为可疑。她能想到这，以崔凌掌握的线索，应该早就已经排除了这两位受伤的小厮、早走的陈六、两位厨师蔡梦和谭狄。悦来酒家的马老板……至少目前来看，大家对他的评价都很不错。贸然前去盘问，估计既会给其留下不好的印象，又不能问出些什么。要是崔凌在的话，估计会好办很多。
“怎么能想到他呢？”姚畅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上次和他在老板家遇到，一见面就不能好好讲话，心里有点变态也情有可原吧。她暗暗想着。
“我说，你大可以去官府问问案情进展。何必一次又一次来找我们哥俩，而且那里的信息肯定更全啊。” 腿部和手部缠着绷带的小厮诚心建议道。
“我又何尝不知道呢，但……”姚畅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崔凌会把他所知道的有用的信息告诉我吗？这才是关键。
她和沐青退出了左侧的房间。燕闻随后出来，送他们到了门口，“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讲。”已经一条腿迈出门的姚畅转身回应道。
“其实，你可以直接去问问崔凌。有些能告知于你的，他应该可以透露。你这样效率实在是有点低。”燕闻一针见血。
姚畅只觉得自己绕了一个圈子后，不能说毫无所获，也只是得到了一点点有用的信息。更多的是像朦胧月、水底星一般，想要一窥究竟，仍有万般阻碍。
“多谢燕大夫提醒，有合适的时机我会去的。” 她将另一条腿也迈了出去，“告辞。”
“好。”燕闻目送着姚畅和沐青走远，回到了医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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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同姚畅所料，崔凌早已派人查过陈六及两位厨师那天的行踪和人际关系。得出的答案是三人与火灾发生前相比，生活没有得到改善，也没有其他可疑的人与其有交往。可以说，欣乐楼倒了以后，严重影响到了三人循规蹈矩的生活并且开始重新找活计。唯独悦来酒家的马老板，欣乐楼火灾一事于他而言，是除掉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那套他送的瓷器有可能就是黑色涂有猛火油的碎瓷片的来源。
“大人，有事禀报。”见桥从外面走到崔凌的桌前，躬身行礼。
“请讲。”崔凌按下丝丝缕缕的头绪，冷静地说道。
“您让我查的悦来酒家的马老板并无不妥。火灾当日马老板自戌时起回到家并未外出过。他送给欣乐楼老板的那套瓷器也是在开业后两天就送了，一直摆在楼上雅间内的显眼位置。期间没有出过什么事。”
听到见桥的汇报后，崔凌眼中的光暗了暗。他摆摆手，示意见桥可以下去了。
如果果真如见桥所言，也不是马老板。那这瓷片来自哪里呢？崔凌觉得这件事事有蹊跷，都被排除了的话……肯定有什么被遗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