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印典
好仪容站定,正睛一瞧,却是一身赭色官服的江池云。
霁司月毫不掩饰对其的冷落,在二人目光交接的一瞬就又坐了回去,继续以茶漱口。
反而是那个使者迎了出来,赶紧请江大人就坐,还为没能到外头去迎接而满口陪着不是。
霁司月小声嘁道,明明是江池云不打招呼就自己闯了进来,应该他去和礼部的人道歉才对。
细碎的言语落到江池云耳中,他却眼都没眨一下,只是对着使者问:“今日的拜印典主事倪竹呢?”
使者毕恭毕敬:“拜印典辰时开始,倪大人可能还要一会儿,下官这就差人去催。”
江池云点点头,随后便不再说一词,只沉默坐着,或饮茶,或闭目养神,偶尔看上霁司月两眼,却还是沉默。
房中静悄悄的,是落根针也听到的程度。
霁司月觉得浑身上下有蚂蚁爬一般,开始坐立不安,猜不透江池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硬熬了半晌,茶水都喝干了,倪竹还没到,霁司月终于也忍不住了,茶盏不轻不重搁到木桌上,扣弄着腰间灵桃给她打的平安穗,问:“将军今日来礼部做什么?”
江池云这才悠然睁眼,掀起一层带笑的懒散:“本将的手下今日拜印,我来看看,免得他搞砸了。”
话音里都是对她的调笑。
霁司月登时后悔,这闲聊的口子不如不开,她盯着他驳道:“不过拜印而已,一套规制流程罢了,有什么可搞砸的,大人真会说笑。”
“一套规制流程,”江池云也放下杯盏,瓷底叩击发出清响:“归档、验身、授印、授官服、登台祭祀,看来司大人都了解清楚了。”
男人的声音带着好听的节律,沙沙传进霁司月耳中,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她觉得对方故意加重了“验身”二字。
许是自己对验身之事过于敏感,多心了。
霁司月佯作镇定:“自然都清楚,礼部的文书里写的很详细。”
江池云盯着她:“哦?那便好。”
深邃一眼让霁司月有种被看穿的感觉,她端起已经见底的茶,佯装低饮,心道再不和江池云开口话闲了。
又半炷香的功夫,嘉礼主事倪大人终于姗姗来迟,霁司月瞧着他人如其名,清瘦如竹竿,正微喘着,一看就是得了消息快步赶过来的。
“抱歉抱歉,让二位久等了。”他朝江池云虔诚鞠躬,又对霁司月抱拳示意。
霁司月从容回了一礼,并自报姓名。
倪竹瞧着他身板单薄,心中嘀咕,这一个参将的拜印典,怎么还招来将军亲自陪着,而且这个参将看着还如此羸弱。但江池云亲自来了,就说明其对此人的重视,倪竹自然也不敢小看了对方。
他谦恭道:“离辰时还有一刻,司大人先随我去后头章表库吧,把档归了,然后咱们再去澄屋验身加服。”
霁司月微微一怔,随即抓起包袱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