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面之缘

李明杰初见宋琳嘉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感觉，作为公司业务推广商业活动请来的一众女明星中外貌并不起眼的一个，一身白色的长礼服，高盘的发髻，宋琳嘉总是孤单以及不符合职业要求的“乖巧”一个人站在角落里面，能看得出她年纪很小，刚入行不久，也很少来这样的活动，或者，也不善于和人交际，虽然放在普通人里面是绝对的漂亮，可是李明杰的身份注定对女人已经是“见多识广”，除了身材窈窕，对宋琳嘉的五官长相细节，很多年后想起那一天，都模糊的不甚记得。

李明杰对时下选美皇后或者小明星之类都没什么兴趣，虽然那十几年，香港各种选美比赛，一次次的在香港掀起舆论热潮，更有"港姐"嫁入豪门，引领香港富商开始争相追逐这样一个个被成就出的"选美皇后"，传为佳话或者闲话或者糊涂话。自从李明杰回港后踏入社交界，每年的港姐选美比赛也都会对他发出嘉宾邀请，而他从来都是"爽约"，并非李明杰多么正人君子的不合群，只是在他看来，这种邀请的意图太明显不过——"选妃"而已，西方人会觉得这是物化女人，李明杰不会那么矫情，只是不想自己成了被人钓的鱼饵。

那一天，李明杰天生的第六感，在那么大的会场总感到宋琳嘉看自己的目光过分的关注了，不是旁的女人眼里明显的企图引诱，是一种异样的，好像隐约某种久别重逢看故人一样，而李明杰目光直接迎过去她又谨慎而躲闪，这让李明杰甚至有了一丝不安。

整个晚上，李明杰远远地盯着宋琳嘉观察了很久，眼前的女人的举手投足，虽然始终没有一颦一笑，还是让身为正常男人的有了生理上的感觉，却并未因此而有别的下一步想法出现，而宋琳嘉同样对他似乎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殷勤，目光你追我赶的对视的两个人，彼此目光里的疏离幽怨，把李明捷都搞得不真实了。

天之骄子的李明杰突然不自在了，于是在众人有点惊讶的目光中，竟然主动走过去和宋琳嘉搭讪。

“你好，宋小姐，我是李明杰，欢迎你出席今天的活动”

“你好，李先生，感谢您的邀请，我是宋琳——嘉”。女方的话后声音突然变小，还有点迟疑的，杏眼看了李明杰一眼，又低头，快速报完自己的名字，又突然冒出来一句：“我是htv的艺人，今天来这里，参加这个活动，我很荣幸……"，说到一半，又觉得不对劲，或者自己都觉得有点傻，又打住了。

礼节性的互相问候之后，就开始冷场，宋琳嘉只是端着手里超大号的郁金香酒杯，想着电视台教的礼仪课，手里晃悠的酒杯，甚至有点无礼地故意不看李明杰的，一直看着眼前乱哄哄的众人，似乎还有点紧张，李明杰注意到了她的抹胸礼服，呼吸的起伏都很明显。李明杰心想着，只是个小姑娘而已，又觉得自己被这样怠慢了以及刚刚盥洗室听来的谣言，有点不快，恶趣味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直接提出私人邀约——周末出海。话刚出口，李明杰还想着如果答应了，下一步怎么办的时候，竟然被直接拒绝，宋琳嘉甚至还有点恼怒的微皱了一下眉头，头也不回的跑开了，直接把李明杰一个人晾在那，众人一直看向这里的目光，让高自尊心的李公子的荷尔蒙肾上腺素快速集聚释放，他不高兴了：这港府，拒绝李明杰的女人——，宋琳嘉，但愿你只是“欲擒故纵”，否则他定不会“善罢甘休”。

李明杰是有行动力的人，很快查清了宋琳嘉的底细：生于小康家庭，但幼时丧父，家道中落，之后母亲再嫁，讨厌继父，与生母有嫌隙，为了有能力带着自己的亲弟弟离开那个家庭，选美踏入娱乐圈，但个性太强，算是好样貌又青春年华，却不肯屈就主办方和评委们那些蝇营狗苟，港姐比赛幸好还有观众选票，但依旧被挤到了第四。后来也始终被行业主流边缘，进不了电影圈挣大钱，只能签了电视台，还是不就范，就只能演各种配角，不会有广告代言，商演也很少，所以挣不了什么钱。李明杰想着就更加的不屑，只觉得这样的女人不是真的笨就是幼稚鬼，已经吃了这碗饭，不就是为了最终的目标，一个人能挣多少钱，是资本主义现代社会唯一的价值尺度，李明杰从小受的教育一直深信不疑。

一周后，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间，李明杰看着自己50层办公室，脚踩“中环”九重天的CBD景色的巨大的落地窗外，Pottinger Street，形色匆匆逃离资本主义齿轮，寻求片刻喘息的人们，没来由的，竟然有了隐隐的一丝孤独的感觉。他生来已经拥有了很多人穷尽一生也无法得到的东西，以后或还将沿着这宿命，获得更多，也终将失去什么，他从来无所畏惧未来商场上的任何大风大浪艰难险阻，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比自己的父辈做的更好；但，总有一种未知的不确定感，始终让他不安：醒了以后记不起梦境内容的不甘；好像已逝的时光中无数的留白，未来广大的世界，纵有让人惊叹的精彩，却又会抓不住片刻的那种遗憾。

思绪，突然被桌上电话机的声响打断，秘书请示转接进来长信集团总裁助理的电话。

柔细的女声，通知李明杰因为长信何董事长要去澳门参加其“故友”的一个慈善晚会而取消之前约好的明天下午的会面。李明杰只能努力克制不快，不通过应承着对方的声调传递出任何的不快。长信集团实力雄厚，博彩业起家于澳门，业务遍布整个东南亚，流动性资金非常雄厚，近几年，随着澳门回归日期已定，开始致力于转型业务，投资一些更有收益前景的资本项目。手握大量的流动性资金，香港地产和金融业就成了首选，港府的各大地产公司此时都在积极寻求与长信的合作，但这位何老板在各种场合迟迟没有发表过任何战略意图，也是令香港的大亨们始终摸不透，到底是哪里不合他的心意，因为长信的现金量惊人，无论怎么分成，可以说，只要能与长信达成合作，谁就将成为香港地产至少下一个五年绝对的王者。李明杰野心勃勃，势在必得，但几次拜会请求，却都被拒绝了，只得到了“等一个合适的机缘再说”这样的更令人匪夷所思的答复。

李国培清楚长信的实力，虽然是在商言商，可实在不喜这姓何的为人做事的风格，觉得这样的态度，实在没有生意人的诚意，虚虚实实看不清，又不爱惜声名，江湖习气过重，所以宁可错失机会，也不想跟这种人来往过多，又听闻多次拒绝李明杰，就劝他趁早放弃。李明杰年轻，不满父亲如今求稳佛系的态度，始终不懈努力之下，长信终于答应会面，却突然以自己“故友”慈善晚会为由临时放了李明杰的鸽子，实在有点不礼貌。李明杰知道自己是“江湖小辈”，却也满脸的不屑：什么“故友”，全港澳谁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