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城南旧人
走在永昌城的大街上，听着熟悉的叫卖声，周平置身于喧嚣之中，微微有些发愣，怔怔地望着街上人来人往。
自从那年逃难至此，自己就在这永昌城待了整整七年，七年间，永昌城的大街小巷，自己全都转了个遍。如今，自己离开永昌城三年，街边的店铺有的还在，有的却早已不知所踪。
只是不知熟悉的那些人现如今是什么光景，不知道李家爷爷和陈婆婆是否安好，不知道邝小胖子有没有继承邝伯伯的猪肉铺子，不知道小花妹妹有没有长高，头发是不是还是枯黄地毛毛躁躁的样子。
自己那半年住在城外的义庄里，仅仅只是白日里进城讨生活，却反而在城中结识了不少人，浑不像之前做乞丐时到哪里都受人嫌弃，在城里过了七年都还只混迹在乞丐窝中。
想着想着，周平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了一声。
“既然回来了，去看看不就好了。”
循着记忆中的路线，从街角的铁匠铺子旁绕了进去，便是城南的贫民区。街道上各种箩筐，干柴破布，摆满了各种杂物，周平灵活地绕开的所有的障碍，不多时便到了一处屋舍之外。
轻轻叩门之后，只听屋内传来了一道沙哑的声音：“谁呀？就来。“
周平在门口稍站片刻，屋舍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妪缓缓从门内探出了身，浑浊的双目打量着面前这个气质出尘的少年，嘴巴微张：“你……”
“陈婆婆！”周平抢过话来，笑道：“是我，小猴子。”
这老妪正是李陈氏，李陈氏一怔，满是惊讶的望着周平，旋即面露惊慌之色，把周平往门内一拉，小心地探头朝着周围看了看，确定没有人看到后，猛地把门关上，再哐当一声掩上门闩，便又伸手拉向周平。
周平心下疑惑，也不做抵抗，任由老妪拉着他快步进到屋子里面。
待周平坐到桌前，李陈氏这才焦急的询问起来。
“小猴子，你进城的时候还有见过别人吗？”
“没有的，陈婆婆，我进城就直接来这里了，没有遇到过其他人。”
“仙人保佑，仙人保佑。” 李陈氏连念了几声，这才向周平询问道，“小猴子，你现在是被城主府通缉抓捕的人，告示上说你犯了命案，一直在逃，你现在到城里来，万一被官家的人抓住了可怎么办。“
周平这才明白，为什么进城时的矮胖守卫要拦着自己，为什么陈婆婆刚刚会那么惊慌的把自己拉进屋子里，那矮胖守卫多半是没认出来自己。于是笑着安慰李陈氏，道：“陈婆婆，不用担心。当年我意外获得了一笔钱财，老瘸子他们三个想杀我抢钱，我不得已下狠手才从他们手下逃的性命，估计管家因此才通缉我。这三年来我一直在别处生活，整个人也变了模样，官家的人不会认出我的，您刚才不也没认出来我吗？“
李陈氏听到周平这么说，心里倒是略微放下心来。这个小家伙，当年傻乎乎地在城里四处找活干，就为了每日挣口饭食填饱肚子，自家老头子心软收留了他干活，倒是赚了个乖巧勤快的好孩子。时间过的真快，这一转眼间，当初的小可怜就长大了，现在已经是大人了。
“你呀，不要逞强。“李陈氏开始慢慢絮叨了起来，“现在你也十五岁了，是个大人了，婆婆我等会儿让你李爷爷去打听打听你被通缉的事儿，要是翻篇过去了，那就给你介绍一房亲事，你也该娶媳妇儿了。”
周平听的李陈氏絮叨，只觉得心里暖暖的，格外温馨。行乞数年，修仙三年，周平经历了太多的凄苦与孤独。唯有大病后的三年里，周平在这贫民区里才感受到了为数不多的温暖，让他整个人逐渐开朗。
“娶媳妇儿，我还早吧，陈婆婆您不用操心这事儿。”
“怎么不操心！我看呐，老杨家的小闺女就不错，你还记得那时候老跟在你屁股后面的小丫头不，那时候她可就是说长大了要你娶她？”
李陈氏促狭的冲周平笑了笑。
“那小丫头现在出落的可水灵了，我跟你说，南城不知道有多少小子惦记着她呢。”
周平听的李陈氏的话语，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黄毛丫头的脸庞，那脸庞随着李陈氏的絮叨变得越来越清晰。那时候的小丫头片子，扎着两个羊角辫，总是喜欢追在周平后面，脆生生的喊着哥哥。
周平洒然一笑，这次要是有机会见见这个丫头也是极好的，至于娶她，就当个玩笑吧。转开话题问道：“陈婆婆，李爷爷什么时候回来呀，二哥和四哥在家吗。”
李陈氏有三个孩子，两个女儿早已成家，不在永昌城住。儿子儿媳给生了两个孙子两个孙女，还在家里一起生活。周平与李家四儿子年龄相仿，之前的日子里颇为亲近，老两口很是喜欢周平，算是把他当半个孙子在看待。
“你李爷爷跟你四哥一起上集去了，你二哥上工要等晚上才能回来。”李陈氏不容拒绝的安排到，“你先坐会儿，我去叫你吴婶婶烧水去，今晚婆婆给你炖鸡吃。”
说着，李陈氏到后院叫上了儿媳李吴氏，开始张罗晚上的菜肴。
周平哪能让李陈氏自己一个人忙活，也忙起身跟了上去。
晚上，李老头回家，看到周平，连拍了几下周平的肩膀，直夸周平越长越出息，特地把屋里的陈年老酒取了出来，开怀的说要与周平喝个尽兴。
一夜欢声笑语之后，清晨，周平留下了一纸书笺，几块银子，便悄然离去。
此番见了故人，很是欣喜，但自己有通缉令在身，一旦被发现了，总归是麻烦。周平不愿给李老头一家添太多麻烦，这才选择了悄悄离开。
昨夜已经从李老头处打听清楚了，韩孝清的坟墓约莫在城北外义庄再向北几里地的一处风水极佳之处，周平心道：“待城门一开，今日看完韩孝清的坟墓，便可以一路北上，前往魏都了。”
来到韩孝清的坟前，周平心中那股隐隐的束缚感似乎减轻了几分。周平踏入练气期之后，对誓言的了解更加深刻，知道自己当日对着高衍的誓言早已经被天道记录，所以今日完成了部分誓言，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这韩孝清终究是个城主，死后的坟墓都修的那么有排场。”周平轻笑了一声。
“高大哥，今日这誓言里的第一件事情，我算是完成了。”
周平正要接着再往下说时，异变陡生。
只听马蹄声传来，几队人马飞快的从永昌城方向奔来，此地四周并无人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