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安陵山下
这世间，最难消受美人恩。
周平看着沈倾安，郑重地道谢。既然受了恩惠，那就想办法报答。
回到房间中的周平，照例开始修炼，虽然暂时没办法突破练气四层，也没有条件凝结灵力气旋冲击瓶颈，就做着水磨工夫，以灵力打磨瓶颈。
翌日清晨，敲开周平房门的是翠儿。她面色隐隐有些不悦，但是又极力的隐藏着，没好气的丢下一句“北城朝食坊，胡麻粥铺，马樟。”，然后扬长而去。
周平心知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张口欲说些什么，但是翠儿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他也就没有自讨没趣。眼下既然有了高荣祥的线索，那定然是先解决天道誓言为重。
收拾好东西后，周平出了王府，来到北城区朝食坊的胡麻粥铺。早上正是粥铺生意最好的时候，周平想要找个地方坐下，却是根本找不到位置，只得在店外再等了大半个时辰，等店铺人少些了，才找了个位置坐下。
“客官吃点什么？”
“一碗粥，两个胡饼。”
“好咧，客官您稍等。”
周平打量着周围，这个小小的粥铺，只有四张桌子，此时另外三张桌子都还坐满了人，周平这张桌子刚走了四个人，所以只有周平这个新来的客人坐着。
店家是对中年夫妇，妇人掌厨，汉子招呼客人收拾桌子和送餐。看样子，这个店已经好多年了，店里面的桌椅和各项东西，都已经有些年头了，连门口的招牌上都有了不少岁月侵蚀的痕迹。
“客官，您的粥和胡饼。”汉子把东西端上桌，正要转身离开，周平叫住了他。
“店家，你可知道，马樟？”
“客官，您找马樟是？”
“我听说，马樟知道高荣祥一家的下落。”周平一指放在一旁的包袱，继续说道：“受人之托，带他入土为安。”
汉子闻言，愣了一下，望向周平的包裹，神色有些不自然，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平见状，问道：“你就是马樟？”
汉子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答道：“是的，我就是马樟。”然后，他指着周平的包袱，颤声道：“这，这是，高衍？”
“对，是他。”
汉子，马樟别过头，用手背抹了抹眼眶，略微缓了几息，这才看向周平，强笑道：“见笑了，您先吃着。等一会儿忙完，我带你去。”
周平看着马樟通红的眼眶，点了点头，然后左手捏起一张胡饼，右手端着胡麻粥，咬一口饼，喝一口粥。饼也香，粥也香，胃里也是暖烘烘的，难怪能有那么多客人。
等到巳时末，店里才没了客人，就只有周平还坐在这里，耐心地等待着。马樟小声地与那妇人交代了几声，拿了几个胡饼包好，又拿些了物件一起放在背篓里背好，到里屋拿了一把锄头扛在肩上，这才来到周平近前道：“久等了，我们现在就去吧。”
周平应声，跟在马樟身后，买了些祭品就出了北城门，一路向着东北方向走去。
一路上，在马樟地述说中，周平总算是弄明白了这马樟的身份。马樟是高荣祥的妻弟，也就是高衍的舅舅。荣祥客栈本就是开在北城区，那一年高衍外出游历时，荣祥客栈机缘巧合之下，招待了一位山上下来历练的仙人弟子，那位仙子看中了高家的传家宝，也就是一枚非金非铁的黑色金属，于是给了高荣祥一堆枚灵石来换。既然仙子看上了，还愿意拿东西来换，高荣祥虽是不舍传家宝，但也知道有些东西是留不住的，所以也就大方的换了。
本来换完之后，事情也就了了，但客栈里面的伙计有亲戚在韩家做事，所以这笔交易就传到了韩孝清的耳朵里。韩孝清也是修炼之人，知道灵石的好处，但却不想花费银钱去置换，毕竟灵石置换银钱，那可是一枚灵石能换十两黄金。于是，韩孝清扯着父亲刑部尚书韩晟的大旗，给高荣祥一家随便安个罪名，抄了家，在牢里把高荣祥弄死，便算是了解了。
马樟虽然有心为姐夫一家伸冤，但面对刑部尚书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物，又哪里有地方伸冤呢，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收拾了姐夫二人的尸骨，葬在了城外安陵山的脚下。
“可恨那贼子韩孝清，后来听说还外放去了南边做城主，真是苍天不公啊！”马樟心有戚戚然，说到痛处，还是忍不住愤而怒骂。
“马大叔，那韩孝清已经死了。高衍杀的，就葬在南边。”
“可怜我那外甥了，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他在刺杀的时候，就被韩孝清的护卫用弩箭射中。另外，在刺杀的时候，估计是用了什么特殊的功法，所以死的时候，生命力已经消耗一空了。”
马樟辨认了一下方位，指着不远处山脚下的一处坟茔，说道：“看吧，那就是我姐和姐夫。”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坟前。
周平从包袱里面取出高衍的骨灰盒，放在坟茔前。
马樟幽幽一叹，从背篓里取出香烛纸钱与祭品，放在一旁，然后就拎起出头锄头，贴着坟茔开挖。
“我来吧，马大叔。”
“还是我来吧，就当我这个做舅舅的，送外甥的最后一程。”
周平也不再争，摆好祭品，点好香烛，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
马樟足足挖了盏茶时分挖好一个合适的坑。他小心的捧着高衍的骨灰盒放进去，站在坑边又看了盏茶十分，长叹一声，这才开始把土填回去。眼看着坟茔连个小土包都没有，又到数丈开外去挖了一堆土，用背篓背了过来，垒出了一个小小的土包，就算是这个外甥的坟包了。
等到这一切都结束，已经是未时许，马樟站在坟茔之前，沉默地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小土包，那就是他姐姐一家三口。
“多好的人啊，为什么就要承受这么些飞来横祸呢？”马樟想不明白。不管他以前看了多少不平之事，那些没有发生在自己的身边的，总归是没有共情的。而这是发生在他一母同胞的姐姐一家的事情，最是能让他新生悲痛。
“是啊，多好的人啊。”周平也感概了一声，这个世道，好人不好当，谁知道会有什么飞来横祸。
“小兄弟，多谢你了。”马樟看着周平，诚恳的道谢。
“无妨，我既然答应了高衍，就一定要做到。”周平很是郑重，这可是当初应下的天道誓言，定然不能有一丝马虎。“我还答应了高衍，要在此处为他一家，守墓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