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请一半神
张雪桔这一觉睡得很沉,她其实很久没有好好的睡过觉了,在遇见无邪几人之前她可以算是跟不要命似的下斗。
被师父逮回去看店的两个星期她也没闲着,一共为师父跑了两趟医院,去了解他腿的情况,下次手术是什么时候。
然后是收拾盘口上的事情,柳三出去办事时盘口就交给她管理,她不仅得查账还得算收入,连续几夜没合眼,睡觉都是定闹钟的。
休息时间只能坐在前台看看电脑打打游戏,她还得应付上门买卖的人,每天跟个陀螺一样转来转去。
她活得很累,但是她不怕。
她知道柳三是在给她放权,给她造势,让她提前适应没有他的生活,为她铺好了她未来的路。
其实她小时候师父就跟她说过,她可以做一个普通的女孩,每天和好朋友去逛街,去玩,可以不用那么辛苦。
但是张雪桔拒绝了。
她指着脖子上挂着的长命锁,倔强的说自己是张家人,她想学本事,她不想过普通的人生。
柳三当时叹着气摸摸她的脑袋,说这样很辛苦,你怕苦吗?
她说,不怕。
哪怕这么讲了之后,当年那个希望她普普通通,平安顺遂的老头,还如同几十年前一样,不希望她去淌那趟浑水,不希望她为他去奔波,希望她能在他走之后,活得不那么辛苦。
可是师父,我不怕苦。
张雪桔哭了。
她睁眼,眼泪掉落在前面那人的后颈上,那人背着她的动作一顿,随即像什么都没察觉到似的继续缓步走着。
张雪桔下意识去摸索脖子上的长命锁,在手指碰到一个硬硬的物体之后才放下心。
由远及近的声音飘来,是无邪的声音。
“是这雕像不?你们看看?”
张雪桔感觉没什么力气,软绵绵的环着前面那人的脖子,蔫蔫的抬头,背着她的那人开口:“哟,醒了?”
张雪桔“嗯”了一声:“我发烧了?”
背着她的是黑瞎子,男人只着一件黑背心,能明显的感觉到手底下分明的肌肉轮廓,皮外套挂在张雪桔背上,她顺手往上扯了扯,裹紧了自己。
“烧的不轻,我抱着跟块烙铁似的,烫手的很,哑巴还想背你,但又不能同时背着刀,这重任只能到我手上了,谁叫我收了钱呢。”
黑瞎子语气中带着笑。
这人好像总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但这种人往往才是内心最难窥探的,他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但要是惹生气了,可能真的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张雪桔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疯子又怎样,她也不见得多正常,想着又把头搁了回去,哑着嗓子道了句:“谢谢。”
黑瞎子唇角一勾:“应该的,老板。”
张雪桔指挥他往雕像那边走:“去看看。”
那雕像赫然就是药神,其余几人也见她醒了,问她怎么样。
张雪桔从包里拿了个相机出来:“这个雕像和那个壁画一样,我相机里拍了。”
随后提出自己的疑问:“他右手那个手势是什么?”
无邪翻着照片,顺口道:“谁见过?”
胖子憋了半天憋出了句:“我在片里看过。”
话音刚落无邪一脚就上来了,小哥也表示不清楚。
黑瞎子怕她滑下去又往上托了托,凑上去看了看:“这是请神。”
张雪桔奇怪:“请神不是两手吗,这一个手能请到什么?”
黑瞎子答:“请半个神呗。”
张雪桔也是无语了,黑瞎子见好就收:“这个手的手势是对的,但是不一定请的就是神。”
“知道为什么这个山叫皮时将军山吗?”
“皮时将军,是六十甲子神之一,这六十甲子神还被称为太岁神。”
无邪疑惑:“太岁神不是吉神吗?”
黑瞎子摇摇手指,笑了声:“是啊,没说不是吉神。”
“太岁在古代的记录里那可是穷凶极恶之物,都说别在太岁头上动土,动了就死,这'药神'估计怕招惹上阴煞之物,结合这村所在地是皮时将军所降生的地方,打算来个以毒攻毒,用太岁神去克太岁。”
胖子道:“牛逼格拉斯,这药神考虑这么多呢。”
“那为啥只伸一只手啊?”无邪也是摸不着头脑。
黑瞎子又不是万能的,挠挠头说:“我不到啊,他不会是怕那神把他一块灭了吧,所以要请请一半。”
话一出口,他自己也觉得有道理。
奇怪手势的问题解决了,张雪桔抬头看了看四周:“所以这是哪?”
“之前你们俩差点淹死的地方。”无邪把相机塞回张雪桔包里,道。
“瞎子说这有个铁人,我们就寻思看一下,顺便找找有没有别的出口。”
那水里乌漆麻黑的,她也没看全,没想到确实看漏了东西。
张雪桔现在是病号,有人驮着她她就不动了,恹恹地应了声,继续把头搁在黑瞎子肩上。
她烧的迷迷糊糊,没什么男女有别的意识,黑瞎子感受着她滚烫的呼吸,牙疼的“啧”了声。
平时跟个猴似的上窜下跳,现在倒是乖的很,他差点都忽略了这人的体格,脆弱的跟个纸片儿似的,风一吹就能折了。
不过劲倒是不小,黑瞎子背着她,感觉背后那人生了病,软了吧唧的跟滩水似的,但还是紧紧搂着他,慢慢放缓了步子。
哎,他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心善。
黑瞎子感慨着自己的善良,低低笑了声,墨镜下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清不楚的情绪。
“小老板,可抓紧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