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新生活
眼前不再是黑暗,而是一片红色的光热。
贺祈年再睁开眼的时候不是那个宛如地狱一般的寝室,而是完全洁白的病房。
他如鲤鱼打挺一样直接坐起来,说不上是难受还是疼痛,只是觉得自己在热水里泡着一样软绵绵的。
“你还真挺能挨啊,贺祈年。”
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到耳边,贺祈年循声望去,看见坐在一旁看好戏的段景。
贺祈年拿起旁边的枕头就朝他狠狠砸过去,边咳嗽边低吼:“你现在又来了?我昨晚上找你的时候你他妈在哪呢!”
段景没有躲过去,老老实实挨了那一下,不痛不痒,毕竟贺祈年发烧没有力气。
“我现在不是来了,我还是特地去裴言川寝室捞你的,看你那不省人事的样子,估计昨晚上是一场恶战,裴言川还真狠呐。要不是我,你现在还不知道烧到多少度,小可怜。”
贺祈年翻了个白眼,“你们俩是彼此彼此,都不是好东西。”
段景脸上挂着的假笑垮掉了,他冷哼一声,“你最好别让我不痛快,否则不介意现在拔了你的针头给你送回裴言川身边。”
说到裴言川,贺祈年连忙问道:“不是,你给我送来医院,那裴言川回去发现我不在不得活撕了我?!”
“不用担心,我和宿管关系好,就说是和他一起查寝聊聊天,刚好看到发烧的同学。”
放下心来,人也跟着放松不少,浑身的伤痛立马又疼起来,贺祈年躺不下去,干脆坐起来,用被子把自己捂个严严实实。
段景从椅子上站起来,踱步走向他,缓缓说道:“昨天我没搭理你并非我本意,我刚好有事不能花心思在你身上,我也很为难,毕竟也是睡过一晚上,多多少少还是有情意在的。”
贺祈年才不会把这种鬼话放心上,他也是男人,哄骗的话想也不用想张口就来,这点心思他还是分得清的。倘若真的能睡一睡就喜欢上,那裴言川早就爱的要死要活了,哪里还会往死里抽他。
“是啊,哪里敢怪你,不敢,你是大忙人。”
段景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放心,我们之间的痕迹被清除的一干二净,除了昨晚那次,以后不会再被发现任何一次。”
“你是在帮你还是帮我?”
“要是让裴言川知道自己的小情人主动搭上另外一个男人,还是他的死对头,估计会气炸然后弄死你,至于我嘛,碍于两家的交集和利益,他还不敢对我怎么样,所以啊,我这是帮你,要不然完全可以不管的。”
“呵,说的真好听。”
段景看见他脸上那明晃晃的五指印,还有旁边那被打破的嘴角,真是看了就心疼,不过就一瞬。
“你呀以后还是注意点吧,毕竟我们之间的交易还得继续,一身伤看起来多害怕,学会保护自己才是正解。”
贺祈年没理他,保护自己还得怎么保护,不还手会被打,还手了会被暴打,不跑要等着被打,跑了还得被打断腿。
这分明无解。
“点滴打完了就自行安排吧,我回去上课了。”
贺祈年应了一声,见着段景张扬的样子就来气,但是没了他说不定真得在裴言川的床上病死。
小半瓶药液用不了多少时间,贺祈年慢悠悠穿完衣服便先出去吃了清淡的粥补充精力。但没多大胃口,将粥里的虾全都吃完之后,他也没再吃一口,径直回了家。
贺祈年喜欢回家,并不是因为家庭和睦,而是喜欢回家的这条道路,总是充满期待和盼望,似乎所有的压力和悲伤都被抛掷脑后,可以统统逃避掉。
他从一条熟悉的小巷里抄近路,右边是坚硬粗糙的混石泥墙,不知道源头是哪里,上方有大片垂吊的绿叶夹裹的紫色小花,风一袭来,花影随风摇曳。
贺祈年忍不住伸手摸了一片花瓣,纵使诱人,也没舍得掐下来带回家。
站在家门口,他才意识到自己脸上和身上都有完全忽视不掉的伤痕,贺祈年有些不敢敲门进去,向丽萍会很担心。
贺祈年思索再三,决定还是先回学校。
可是还没往前踏出半步,就听见立马有吵架声不绝于耳。爸妈向来感情和睦,很少吵架,贺祈年有些担心,脑子里浮现的都是什么夫妻不和碎尸案。
他有些担心向丽萍,毕竟她是个女性,万一真打起来会占下风。
几乎是立刻按了指纹打开家门,地上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打翻在地的椅子,摔碎的杯子,还有五颜六色的零食和孤零零的果篮。
向丽萍边吼边哭,指着贺扬的鼻子大骂,“你再去赌一次我们就离,你听见没有!”
贺扬坐在沙发上沉默,两人还沉浸在愤怒情绪中,没有注意到站在玄关的贺祈年。
赌。这个词太有冲击力,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赌狗和一屁股甩不掉的外债,紧随而来就是家破人亡。
贺祈年选择先了解事情,他没再顾得上自己脸上是不是还有什么巴掌印,朝客厅走去,捡起摔在地上的遥控器放在茶几上。
心平气和问道:“赌什么,怎么赌,欠钱了吗,什么程度了?”
贺扬却有些不耐烦,“你一个小孩子了解这么多干什么,你不在学校怎么在这!”
“我都18成年了,有脑子能分辨是非对错,有义务维持家庭和睦,不是吗?”
向丽萍擦掉脸上的泪珠,“你怕什么啊贺扬,怕你儿子发现你是赌徒气急败坏是吧。”
“放屁,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见着两人又要吵起来,贺祈年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算我求你们,都冷静一下。”
向丽萍泄气了,坐在一旁的毛毛椅里,举起杯子一口气喝下半杯水。
“你不想说,我偏要说!你爸这几个月天天打麻将,你说他打就打吧,输赢几百块也没什么,直到这几天总有人来我们家要债,还不是什么几万,一开口就是几十万!还好几个,我都没敢算有多少。我就怀疑他除了麻将还有别的东西,他一直死不承认。”
向丽萍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了贺扬一眼,“你又不是不清楚,虽然我们俩是老师,工资不说多低,但是也高不了,好不容易在这大城市里还完了房贷车贷,剩的钱也没几个子,他倒好,整些外债回来,今年这个年要怎么过啊。”
贺扬挠了挠后脑勺,语气里都是不耐烦,“不是你说够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