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井绳
卫不比即使几十年前,有了养子的先例,护卫们在面对突袭的秽灵时不至于束手无策,但他们的心性和实力较刚离校时有所差距,脱离了学校严格的训练环境,他们的日常多少有些懈怠。当齐环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后,他们的战时思考就被打断了,一半为齐环的突然现身而惊讶,一半怪罪是齐环招惹来了秽灵,几个人一个分神,整个局面就超出了他们预想中的阻击计划,他们的随机应变能力到底不如刚毕业那阵。
秽灵可不管他们有没有准备好战斗,它只负责破坏和杀害。它闯进的地方是村里一个常有孩童出没的土广场,不到十岁的孩子们最喜欢在那里玩泥巴晒太阳。此刻这些孩子被吓得双腿发软,可怜兮兮地挤成一团,连跑都不会跑。
齐环注意到了那些孩子,想冲过去保护他们,又无法从和秽灵的周旋中脱身,那些本村的星灵子是指望不上了,愣在原地看齐环一个人打斗,既不会去保护孩子,也不晓得去帮齐环的忙。因为要时刻分心秽灵的袭击有没有波及包括孩子在内的村民,齐环没法很好地使出全力去对付秽灵,只能机械地去阻挡秽灵一次又一次的攻击。在她思忖的间隙,“狼”吐出了一把紫黑色的火焰,齐环以元灵张起屏障,将火焰挡住了,怎奈她一个分着心的人实在是能力有限,还是有一些小火苗躲过了她设置的保护,朝躲避不及的村民袭去,一个三四岁的奶娃娃摔倒在地,火苗燃烧成火球对准他砸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三道人影从齐环身侧飞奔而过,挥舞出的元灵在挡下攻击的同时,还给秽灵造成了一定的打击,那三人将孩子和围观的村民带离现场,安置到相对安全的地方,骂醒呆滞的守卫星灵子担起责任来。
齐环看着从自己面前飘过的绿丝带,难以置信睁大眼睛。
“阿宁?”
“来接你啊。”
在她问出口前,磬宁先一步回答了她的疑问,无视了她的感动,指着狼匹说:
“这种程度的,你可以自己解决吧?”
齐环点点头,手中忽地出现了许多飞镖,甩动双臂,先是扔出右手的那几枚,然后再是左手的,绑着元灵化作的金丝的飞镖既像蜂群,突飞猛进,飞向秽灵,又似手中针线,在齐环的控制下,穿针引线,织成罗网,将秽灵困死在金色的大网里。“狼匹”不死心,在血口被金线封住前喷射出一发威力远超之前的黑焰。齐环这次不用再顾及什么了,四下无人,她可以集中精力地去抵挡那些火焰,金钟屏障保护她本人,躲过屏障的就引到他处,将火焰的攻击范围限定在某一个固定区域,直到金线将狼嘴缠得严严实实,大网在狼身上勒出了菱形网格。
齐环对着那无处可逃的秽灵最后一次驱动元灵,金网迅速收缩,秽灵黑乎乎的身体被无情挤压,穿透,最后化作黑雾消散,连同它带来的噩梦一起,消失干净。
藏匿的村民探出头来,正好看到齐环的背影,宛如一个凯旋的英雄。
“你又来了!你又来了!你每次一回来都会招来秽灵。”
一个人首先跳出来,暴躁如雷地辱骂她。
传统英雄故事中,英雄必定会获得人人赞颂,鲜花满怀的结局,但,众人对她先入为主的嫌恶盖过了因救命之恩而生的感激,偏见将事实扭曲,只要是齐环出手,那就不是星灵子铲除了秽灵,而是星灵子招来了秽灵不得不出来收拾残局。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齐环刚能独立执行任务那两年,曾非常积极去接来自故乡的村庄守护任务。为了能让大家伙对她有所改观,她每次都提前赶回村庄设伏,构想几套应对方案,以减少村庄损失,真真正正责任,有时候甚至不收村民的一分一毫。
众人对她的付出熟视无睹,还指责是她带来了灾祸,他们宁愿对看不见摸不着的先祖感恩戴德,也不去相信将损失降到最少的齐环,都要对可怜的姑娘横加指责。
对于齐环这种不求回报的救助行为,她的挚友们纷纷哀叹道她是在自讨苦吃,可她偏偏在这件事上有一股执拗劲儿,想着,也许这一次,这一次大家伙会改观,一次又一次,次次都被折磨得体无完肤。
有了第一个责骂的人跳出来,就会有第二个,大大小小,只要是会说话的,都出来骂上一句,不懂的孩子不晓得自己刚才被面前这位大姐姐救了,抄起自己捏的泥巴球儿,把齐环当坏蛋打。
无论过了多少次,齐环都没法漠视他人对自己的恶言,难听的话一入耳朵,她的精神铠甲便粉碎了,整个人都被推到了崩溃边缘,双瞳收缩,扼住脖子,捂着的胸口剧烈起伏,心脏咚咚直跳,大口吸气呼气,几乎要过呼吸。
“你们干什么!”
磬宁喝退了施暴的村民,上前将人拥入怀中,把对方的脑袋摁到自己肩上。得了依靠的齐环瞬间脱力,倒在磬宁身上,恨不得把脸完全埋进磬宁肩头的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