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昔相逢俱少年
一部分……”马椒花瞟了一眼张公,“不愿意参与到任何一方,便隐居起来,不问世事。”
齐环战战兢兢地问:“‘蒙’主旁观了一切,却什么都没有做是吗?”
“不然呢,你们指望‘蒙’主能做什么,它不过是遵循天地自然,随机把赏赐分予终生罢了,它无力左右事态发展,造就一切祸端的,都是我们啊。”
而后,马椒花神色复杂地看向沅默。
“你父亲是支持他,追随他的一份子,据我们了解,他一直在寻找以元灵秘宝替代活人的方法,没想到竟惨死在一次实验中。”
长辈们的诉说暂且告一段落,一下子接收到太多信息的小辈们如遇晴天霹雳,久久不能回复。尤其是沅默,他双瞳收缩,呼吸加重,心脏犹如刀绞针刺,积蓄全身的疑虑几欲破膛而出,一只脚已迈开了。
“我……”
没等他问出口,又有两位客人不请自来,是一男一女,单从脚步声,众人就能感受到他们的年轻气息。
“兰姐!”
女的是姚汀兰,齐环一见到她,立马激动得扑到了她的怀里。随她而来的是她的男友沈鸿。
“鸿哥?”
看到沈鸿的脸后,沅默和宿莽同时发出惊呼。
沈鸿一点也不惊讶二人的存在,悠然地和两人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了,阿默,阿莽……”
闻声而动的梅梅艰难地抬了抬自己愈发沉重的眼皮,一见是沈鸿,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臭小子。”
沈鸿立刻来到梅梅身边,蹲下身,眼里满是对长辈的关护和担忧。
“梅姨……”
他的声音包含着一股浓稠的歉意,梅梅不吃他这一套,骂道:“闭嘴!养你这么多年,你就这样回报我们。”
“梅姨,我所做出的选择皆从我的所见所闻中来。”
沈鸿为自己辩解,梅梅充耳不闻。
“怎么回事?你们认识?”
齐环蹦了出来,替一众小辈问出了疑虑。于她,这事关乎她义姐,她没法不在意。
梅梅翻了个白眼:“你自己解释吧。”
沈鸿讪讪地看向马椒花,问她说到哪儿了,马椒花好心解答,他谢过,顺着说下去了。
“再怎么能干的人也需要一些人手来处理杂务,最好是干净如白纸的孩童,能从小将他们培养成听从自己命令的手下。”
“忘恩负义!”梅梅骂了句。
沈鸿吞吞口水:“随着事情的发展,那几位赞同取代活人祭的前辈们,除了招募因战争而流离失所的人,还从贫民窟里收养了十一个刚觉醒的星灵子男孩来做自己心腹,阿默比较特殊,他是因为他的父亲……这帮前辈们供男孩们衣食,教他们本事,养到八岁,就派他们到各地物色合适的替代品,嘱咐他们,可采取非法手段。”
沈鸿不自觉捂住眼睛,像是在回忆一段不堪的过去。汀兰走过去,用尾指勾住了他的尾指,后者的情绪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随着年龄增长,我渐渐觉得父亲的教诲并不是完全正确的,我陷入了长期的矛盾中,终于在三年前,我在向另外十个男生表明自己的想法后,逃了出去,开始流浪生涯,再然后……”
沈鸿蒙上阴云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亮色,他凝视着汀兰的双眸,心头陡然生出欢喜。
“我遇到了兰儿……”
汀兰莞尔,同齐环说道:“他的过去我都知道,马老师和孙老师也知道,那以后,我们就开始了对方的暗斗,为了不牵连到我的队友们,我把他们都‘赶’走了。”
梅梅对他们的爱情故事不感兴趣,啐了一口:“见色忘义的臭小子。”
“梅姨,我只是不想父亲在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沈鸿已对梅梅的冷嘲热讽形成了免疫,他望向宿莽,“我不知道我当年出走前对别人的那番话起了多大效用,现在看来,影响还挺大。”
张公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我知道这孩子的过去,收留他,也算是偿还我们这帮人给后辈们造的孽吧……咳、咳……”
话音未落,张公剧烈咳嗽起来,每咳一次,都要咳出几滴血,血珠子溅到菱歌和孙鹊珍的衣服上。菱歌加大了治疗的力度,可用掌心感知到的讯息没多时惊得她一声冷汗。
“镇静些,继续。”
孙鹊珍嘴上那么说,双掌却开始不自觉发抖。
“没用的,我们刚刚都下了死手,从心脉开始,筋脉俱损,用不了多久,我俩都得死……”
梅梅自嘲地笑笑,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从容。
“你医术那么好,应该早就发现了,难为你一直在为我们续气了。”
孙鹊珍手上的动作顿住了,她终究是支持不住了,从摸到二人伤势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杯水车薪,可她就是不愿放弃,想着哪怕一点也好,哪怕能抓住一丝机会。马椒花听见这个论断,即可冲到两位旧友旁边,眼睛在大口大口的喘息中渐渐。
“是时候了……”
张公温和地笑着,看向自己最放心不下。
“冬朗,我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你这个臭小子出师了,以后可以自立门户了,菱儿,对不住了,到头来,要剩下你母亲一个人,我就要去找你父亲,跟他唠唠你们母女俩的事……”
梅梅口是心非地叮嘱道:“臭小子,往后怎样,我都不会再管你们了,偷着乐吧。”
“老张、梅梅……”
马椒花和孙鹊珍异口同声,呼吸里已染上了哭意。
梅梅瞧这两人因为悲伤而变得难看的脸:“你们两个,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一难过起来,表情都扭曲了,丑死了。”
“所以啊,你看,梅梅,还是有东西没有变的。”张公笑道。
“是啊,没有变……”
重伤在地的二人终于肯诺诺脖子去看彼此一眼,相视一笑一笑免恩仇。
他们释怀了。
尾音消散的时候,他们双双被血呛到了,汹涌的鲜血喷泉似的冒出来,堵了他们的口鼻,窒息感和伤口伤痛带来的撕裂折磨着他们。
两人双目圆整,如被抛到岸上的鱼,躯体奋力地挣扎几下,忽地,重重瘫倒在地,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师父!梅姨!”
“张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