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第七十三章
半夜一点钟接到霍衍的电话，徐灏景是烦躁的。
他第一次觉得霍衍真吉尔烦人，白天的工作压榨他一天了还不算，还把他当司机，现在夜里还要占用他的睡眠时间。
“我的小少爷，又怎么了？”徐灏景闭着眼睛将床头的小夜灯打开，语气颇有些不耐烦。
霍衍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第一次觉得没有人的街道是这么空旷，他抬头看着浓墨一般的天空中点缀着几颗若有似无的星星，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来。
“她要走了。”
徐灏景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蒙头的睡意全部消散，“谁要走了？”他顿了两秒，突然反应过来，“林芷要走了？什么意思？”
霍衍那头好一会都没有声音，徐灏景掀开身上的薄被，拿上床头的钥匙，随手披了件外套，“你在哪？”
徐灏景见到霍衍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了，霍衍坐在路灯下，单手伏在膝盖上，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灏景把车停在路边，揣着手下了车。
“我说你，大半夜不睡觉，跑这来修行啊，霍小少爷？”徐灏景一屁股坐在霍衍身边，从口袋里掏出支烟衔在嘴里，又掏出打火机点上。
霍衍抬起头，目光落在打火机闪烁的火焰上。
徐灏景对上霍衍打量的眼神，收了打火机，打开烟盒，递到霍衍面前，“来一支？”
依霍衍的脾气一定会拒绝，徐灏景勾唇正准备收起烟盒，没想到霍衍伸手拿了支烟，手指夹着送到嘴边，两片薄唇衔着棕色的烟嘴，颇有种不一样的韵味。
徐灏景讶异地笑了两声，从口袋里再次掏出打火机，凑上去。
霍衍偏头避开打火机，将唇间的香烟拿下，捏在指腹之间。
徐灏景有些好笑，将打火机放回去，自顾自吸上一口烟，猩红色的星火猛地亮起，又慢慢黯淡，“追到老城区，人却要走了？”
霍衍向后靠，金属的路灯长杆贴在头皮，既冷又硬，“我自己活该。”
徐灏景那口烟几乎呛在嗓子眼，他咳了两下，白烟从嘴角两侧泄露，“说什么呢？”
“乔乐卿，”霍衍侧头，眼神落在徐灏景夹在手指之间的烟上，烟雾向上寥寥升起，“你打算什么时候分？”
徐灏景表情一怔，抬了下腿，皱着眉头，“你什么意思？看上了？”
霍衍低头，手中的香烟已经被他□□得不成模样，外表裹着的接装纸皱皱巴巴，连烟丝都已经露了出来。
徐灏景看了两秒，猛然间察觉出自己的不对劲来，他的语气怎么都带着不明的攻击性，更何况以他的了解，霍衍永远不会碰他的东西。
他转过身子心虚地咳了两声，“再看吧，听话又好看，还不粘人。”
“哼。”
徐灏景听着霍衍嗓子里发出声“哼”，有些莫名其妙，“哼个什么劲，你以为我跟你似的，天下美女千千万，我可不在一棵树上吊死。”
“嗯。”霍衍垂眸，手中的香烟已经断成了两节，烟丝落了满手。
徐灏景赶紧将抽了半截的烟摁灭在地上，从口袋里掏出包纸巾来，从里面拿出一张，拽过霍衍的手将烟丝抖在地上，“好好的烟不抽，浪费。”
擦干净霍衍的手，徐灏景看了眼脚边已经灭掉的烟，也懒得再来一支，“这大半夜的，你要是没啥事，我可回家了。”
霍衍掀起眸子，徐灏景的手中还捏着刚给他擦手的纸，“什么时候开始？”
徐灏景把纸巾揉成一团，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突然听见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侧脸看过去，霍衍的眼睛正盯着他的口袋，徐灏景揉了半天纸巾才反应过来。
他盘起腿，抬起头，盯着头顶上方黑漆漆的天空，“大概是阿姨……”徐灏景抿了抿唇，后半句话没再说出来。
他和霍衍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那时候没人愿意和霍衍玩，他那时候年龄最大，身为众小孩的大哥，觉得任何人他都能罩着。
后来霍衍的妈妈去世了，霍衍变得愈发沉默阴郁。老爸老妈特意嘱咐他，多照顾照顾霍衍，照顾霍衍就成了他习以为常的事情。
“你说话那么难听，也就是我忍得下去，你都不知道我暗地里赶走多少想打你的人。”徐灏景缩了缩脑袋，笑了两声，果然45度仰望天空的青春疼痛不适合他。
霍衍还是没有说话，低着脑袋满腹心事的模样。
徐灏景偏了偏身子，撞了下霍衍，“跟哥说说呗，你那姐姐怎么回事？”
霍衍总算是抬起了头，徐灏景还是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明明白白的“迷茫”两个字。
霍衍的目光落在他来时的方向，想了半天，才简短地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徐灏景坐在一旁，连腿都不抖了，嘴巴翕动了半天，才犹豫着开口，“我真是小看你了……”
第二支烟最终还是点燃了，徐灏景吐出嘴中的白雾，满腹惆怅。
霍衍的舅舅，他曾经从老爹口中听过，只知道年龄不大政治地位却不低，与霍衍母亲的关系非常好。
他偏头看了霍衍一眼，霍衍从没在他面前提起过这个人。
倒也不是因为关系不好，而是没必要，以霍衍那样几乎了无生机、惫懒至极、仓惶度日的模样，不论是财力惊人的父亲还是权势不低的舅舅，与霍衍而言，都不过是一场浮云。
可现在，这一切都因为林芷这个女人而改变了。
为了解决她的麻烦，不惜与十几年不对付的父亲主动交换条件；为了解决林芷的麻烦，甚至去求不理世事的舅舅。
可他甚至不知道霍衍喜欢林芷什么，林芷有什么令霍衍如此着迷，林芷难道就不可替代吗？
“也就是阴差阳错之下，林芷现在不仅没有麻烦了，还马上要被借调出去。”徐灏景发出了总结性陈述。
霍衍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那是林芷的小电驴钥匙，宽大的塑料外壳，几乎占据整个手心。
霍衍微闭了下眼睛，从嗓子里挤出一句低沉又冷的声音，“嗯。”
“换个人？”徐灏景偏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建议道，“比如那天酒吧里的那个叫什么姝的，我看她就不错。”
靠着路灯的霍衍猛地睁开眼，眼中的寒光彷如化作实质射向徐灏景，他皱着眉头，声音似乎浸了万古的寒冰，“你甩了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