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
庄俞拿着塑料袋赶到的时候,三个女生正在欣赏拍好的照片。
考虑到他拍照技术还算行,易梦便把拍立得递给他,让他帮忙给三个人拍合照。
有了刚才的经验和两个人作伴,季纯也放开手脚去摆pose,不像刚才那么束手束脚。
偶尔对上庄俞的眼睛的时候,季纯就会感谢早已黑暗的夜,装饰性的灯光为人的前进提供方向,却不会让距离两米左右的两个人把对方瞧得一清二楚。
庄俞认真负责地当着沉默的摄影师,不知道她有这么多想法。
如果知道,也只会颤动着眼睛笑着她的天真,当然为了照顾季纯同学敏感害羞的心,笑意是不能太明显。
季纯从庄俞手里接过拍好的照片,和易梦于梦窈两个人借着光看。
李子航见缝插针,抬手指着庄俞,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买这么多仙女棒啊?小伙子!”
听着他阴阳怪气的语调,庄俞抬眼看过来,朝着李子航的方向前进一步,他挥开李子航的手,一脸的风轻云淡。
冬日里,此时已是深夜,三个女生嬉闹的声音萦绕在耳边,让人无法忽视。
庄俞把打火机放进兜里,弯身从地上拿起一盒仙女棒冲着李子航晃了晃。
“我还有很多。”
庄俞眼皮为向下耷挑着眉,刚才还据理力争的李子航落了气势,旗鼓偃息。
头一次,两个人微弱的身高差让他差生如此强烈的压迫感。
耳边的热闹未停,想到自己有所求,李子航咽了口唾沫,不再追着他调侃,“打火机借我用用。”
见人不动,他开始双手合十,说话的表情连带着语气变得诚恳起来,“我发誓,做个听话的哑巴。”
视线绕着李子航上下打量一圈,直到人不知所措,庄俞才大发善心地点头,慢慢悠悠地从兜里拿出打火机。
李子航搂了一下庄俞的肩膀,兴冲冲地拿着仙女棒和打火机往于梦窈身边跑,在她笑着拿着烟花乱转圈的时候,李子航突然想到自己刚才为什么觉得有地方不对劲了。
从头到尾,庄俞竟然没有一秒是心虚的!
他小声叽咕了一句:“装吧你就!也就能威胁我!”
季纯和于梦窈拿着仙女棒绕了半天,两个人的脸颊都染着红晕,口中呼出的热气遇冷变作一缕白烟,如梦似幻。
季纯心跳得厉害,在手里最后一根仙女棒燃尽的时候停止挥动双手,在猩红火焰熄灭之前,走到了庄俞跟前。
他一个人落了单,季纯看着总觉得有点可怜,想着陪他站一会儿。
“你是不是觉得幼稚?”
两个人站的地方没有明显的光源,从季纯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庄俞不太清晰的侧脸。
待人转过身,明亮幽深的眼睛落入她的视野,这下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不是幼稚。”
“那是为什么?”
出于心里安慰,季纯总觉得自己要再靠近一点才能听清楚庄俞的话,她点着脚尖,头朝着庄俞前倾,露出她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
然后,季纯听到眼前人略带戏虐的声音,“因为没有人需要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季纯总觉得钻进耳朵里的声音带着挥散不去的幽怨,让她心虚地想要错过脸。
可是庄俞那张张扬的脸上莫名出现了一股风情,让她来不及躲避,未经思考地话脱口而出,“我没有。”
站不住脚的语气在安静的方寸之间竟然生出一种掷地有声的错觉,突兀的反差落到季纯的耳朵里,差点没让她烧红脸。
最直观的反馈就是庄俞脸上的笑变得更明显了,连带着他的眼睛微眯,季纯没有坚持到最后,侧着脸眨眼,不再看他。
她遮掩般低着头,抬脚去踢地上的看不见的灰,发出模糊的响动。
手指在外衣兜里颤动着,季纯一时分不清是跳动的是筋还是血管,只觉得手上有稍显灼人的热感。
庄俞看着她的动作,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头微微偏向她的方向。
躁动的心被冬夜里的冷气降下温,两个人并着肩,看着剩下三个人放烟花。
做了半年同桌,还是有些微妙的默契的。
银色荧光成了唯一的光源,离两个人不算远,也是在说不上近,大概只有在漆黑夜里,这点光才会如此多人。
不知道是因为仙女棒燃烧的太美,还是庄俞温热的气息一直在,季纯觉得向来让她拘谨的黑夜在她没察觉的时候,变得可爱起来。
仙女棒已经燃烧大半,于梦窈趁脑子还没被迷晕的时候跑过来拉着季纯一起玩。
“没剩下多少了,我们一起放完吧!”
季纯冲她点点头,只是刚踏出一步又顿住,她转过身,语气有点别扭,“庄俞你要不要一起?”
这个邀请她没有抱多大希望,只是出于歉意,毕竟自己确实说那些话。
“你邀请我啊?”
转着弯的语气一听,季纯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心里那点心虚在他的调笑下早就变成了酸软,季纯心一横,有点自暴自弃地说:“季安安邀请你。”
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不再去理会庄俞的反应。
她拿起两个仙女棒借着于梦窈的火点燃,双手微向前举,兀自生闷气,做足了不想让人靠近的架势。
于梦窈和李子航在一旁乐呵地玩着,易梦玩累了站在一旁看着。
微微鼓起的腮帮子让季纯看起来像个圆鼓鼓的河豚,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真的生气了呢。
无数次“经验教训”告诉季纯,她的同桌就是一个喜欢恶趣味的逗人精,可是她总是不长记性,总是一次次陷进庄俞的圈套里。
不想去看他得逞之后扎眼的笑,所以在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时,季纯自以为无人察觉地偏了偏身子,哪知道正好和庄俞对个正脸。
庄俞预判了她的轨迹,让她无处可逃。
借着她手中即将熄灭的烟火,庄俞引着了手里的仙女棒,往前一递,让呆愣的人回了神。
“你总是这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庄俞面前,季纯有了个不太好的习惯:忍不住的时候,要把心里的“气”发出来,才算完。
在她最开始意识到这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