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豹焱听了这话,顿时七窍生烟,他压低了声音,却盖不住那隐含着的怒火道:“圣女大人自你离去后,便无时无刻不在挂念自己的儿子,你究竟有没有良心?” 此言一出,把棠梨波澜不惊的内心炸了个惊雷,她讶异地看向花逐尘,心想这人竟然是妖族圣女之子? 花逐尘闻言眉心微动,见许多妖族看见豹焱的举止后,不停往他们这桌探头探脑,不由得眸子里染了些寒意。 他将杯子往桌面重重一搁,茶杯与木桌一齐发出震颤声,加之男子浑然天成一股子不怒而威的气势,无形中震慑了许多不知死活的人。 棠梨见花逐尘的指尖按捺在杯口,腹心被压得惨白失色,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般。 好半晌,花逐尘才露出个云淡风轻的笑容,对豹焱状似不经意说:“是,所以我现在改主意了,这便来妖族探望母亲了。” 豹焱显然是不信这番说辞,他眉头皱得能夹死几只苍蝇,语气略带指责说:“不孝子!” 他话音甫落,棠梨瞬间感觉周遭温度都降了下来,一种尴尬又焦灼的气氛蔓延在席间,叫她嘴里那口菜都不敢咽下去。 花逐尘眉眼淡淡,平素温柔含蓄的凤眸里,已然失了情绪,他一言不发地直视着豹焱,眼神里闪动着冷厉如铁的神思。 “那个啥,相逢即是缘,咱们有话好好说嘛,干什么老动肝火呢?”棠梨在一旁发声道,她觉得眼下既然是在别人的地盘,而这位还是妖族的将军,那么还是不要和他发生太大的冲突为妙。 花逐尘静默一笑,凤眸里晦暗不明,瞧不清楚是什么情绪,他慢条斯理地摩挲着茶杯,仿佛在研究瓷面的图案。 豹焱面色稍霁,两手搁在桌下的大腿上,冷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棠梨暗中打量着他,发现这人虽然长得凶神恶煞,可实际对花逐尘有种莫名的关切,不然他不会时不时余光转向他,而后欲言又止,把自己憋得够呛。 她见此心中一动,主动打破沉寂如冰的僵局道:“豹焱将军,我们来到妖族确实是有要事的。” 豹焱转头看她,问道:“什么事?” 花逐尘捏着杯沿的玉指一顿,眸光略微向她这边倾斜。 棠梨笑得滴水不漏,缓声说:“嗯……就如同逐尘方才所言,我们真的是来瞧瞧圣女大人的。” 虽然不知道重复一次,豹焱会不会相信,但是花逐尘既然不愿意将自己的病情说出,她也不能贸然透露出去,失了分寸。 豹焱闻言后倒没再说什么,沉默好一会儿后,他才道:“如今妖族有许多事情,圣女大人在配置药草,只有每日膳食的间隙,会从守卫森严的王殿内出来,你若当真想见她一面,就抓紧这个空隙。” 棠梨对他这话感到颇为意外,紧接着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豹焱又道:“只是眼下妖族浊气蔓延,圣女大人不一定有闲心搭理你,还有你,看着对他毫无敬意,究竟是谁?” 说完,豹焱那双厉眼径直看向棠梨,似乎想看她到底怎么解释。 棠梨对那目光丝毫不惧,她在腹里纳闷为什么要对花逐尘抱以敬意,随后打了个草稿,刚准备开口,却被花逐尘抢先一步道。 “她……你别管。” 男子嗓音清淡,说这几个字时语速低缓喑哑,那双锐利妖冶的凤眸不时掠过棠梨,眸光闪烁不明。 豹焱愣了一愣,连带着多瞅了几眼棠梨,似乎琢磨出什么来了。 棠梨有点莫名其妙,问道:“你看什么呢?” 豹焱这才收回目光,厉眼的狠色减缓少许,清了清嗓子道:“没什么。” 棠梨眨眨眼,正欲开口时,花逐尘突然出声说:“我来妖界后,发现此处似与从前大不相同?” 豹焱听他这样说,双眉之间爬上几许凝重,沉默着点了点头。 花逐尘眸光深沉,嗓音从缓却带了点沙哑,又说:“若是不介意,可以与我讲一讲?” 棠梨转过头去看花逐尘,见男子笑容浅淡得几近于无,但凤眼里莫名有股难以言喻的贵气。 她心里直觉豹焱是不会说的,毕竟就算花逐尘是圣女之子,可他们在妖界毫无根基,又不懂医理,说了也白说。 可谁料,豹焱却径直开口了,语气甚至有点迫不及待。 “是这样的,妖族每隔几百年……” “前因后果我都悉数了解,你只告诉我,你们妖族预备如何解决。” 花逐尘打断道,面容拢着股上位者才有的雍容来,叫棠梨看了心头莫名一跳。 豹焱看了看在旁的棠梨,缄默好一会才道:“若是再这样下去,我们只能攻上人界了。” 棠梨闻言蹙眉,问道:“便如你们此中情景,如若真的攻上人界了,仙门百家绝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与整个修仙界为敌,该如何是好?” 豹焱抚在右腿的手掌心一动,有些焦躁地上下摩挲了几下后,才沉着脾气说:“我们……可以与魔族结盟。” 棠梨听了这话,有些吃惊地看着豹焱,见他面色虽显急色,可双目却是炯炯有神,显然这事情已经想了许久了。 于是她接着问道:“魔族?不是说魔尊失踪了,你们如何与魔族联络,难不成要和那位护法结盟?” 豹焱皱起眉头,快速看她一眼,说道:“这自然不是……” 他话说了一半,后半部分卡在喉咙里老半天,棠梨不喜欢吞吞吐吐的人,心里对这位外表看起来直爽的豹妖瞬间有些微词。 豹焱余光不断瞥向花逐尘,斟酌了许久,预备将准备好的话说出口时,却被一声茶盏落下的声音阻绝。 只见花逐尘不知何时已然喝完了一杯,剩下一点茶叶渣在杯底,他将白腻的瓷杯搁在红木桌上,动作不大,发出的声音却是极响的。 豹焱失声,有些怔忪地,直勾勾看着花逐尘。 男子面无表情,眉眼里毫无情绪,瞧着冷淡又清寒。 他深紫衣裳外的那件雪白罩衫,在灯笼火红的照映下,仿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