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
能忍。
但又不得不忍。
毕竟连人家父母兄长都劝不动,他们又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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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逸站在破晓三层的走道尽头,目光停留在面前紧闭的房门上,嘴唇紧抿。
昨晚就是在这个位置。
他们热切、激烈、不留余地。
好像三年空窗不过是一场噩梦,他和她依旧如前,蜜意浓情。
如果没有那盆兜头而来的冷水。
手机在安静的过道里响起。
来电显示楼安。
楼逸转过身,轻靠在房门上,接起电话:“哥?”
楼安的声音平静如常:“嗯,起了?”
楼逸轻笑一声:“喂喂,我现在怎么说也是一家公司的老板,已经很久没睡过懒觉了好吧。”
对面没接他的话茬,但还是放缓语气:“在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楼逸空出的手把玩行李箱的把手,语调漫不经心,“收拾收拾准备回南城。”
楼安却好像长着千里眼,看透他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嗯,路上注意安全,别累着,家里总归供得起你。”
盘桓在把手上的修长手指一顿。
楼逸沉声:“我总不能一辈子靠家里供吧。”
楼安不再与他打哑谜:“你知道我的意思,南城这几年的发展是不错,但不说桐城,就连旁边的沪上也比不过,你要是有心往商场发展,怎么也选不到南城。”
话语直白地就差把“别躲在南城养情伤连家都不回”甩到他脸上。
楼逸侧偏过头,鼻尖落进阳光罅隙。
温暖触感像水滴融入湖面,沉不到湖底。
分明拥有,却又寻不到根据,
听筒两侧陷入长久沉默,呼吸声均匀且同步。
最后还是楼安长叹一声:“算了,春节记得回家就好。”
沉默片刻又说道,“妈点名要吃甜皮鸭原本是让你自己送回来,你倒好,就一句临时有事把人打发了,怎么我没听说你公司出什么非你不可处理的大事?”
楼逸:“……你都猜到了还问。”
楼安:“我不问,你会说?”
楼逸见躲不过去,便将碰巧撞上简汩妄的事情简单概括说了出来。
楼安没想到世上还真有这样的巧合,长叹一声:“还真是孽缘。”
楼逸面上不虞,却没开口,任由楼安又念叨了两句,听着他挂断电话。
孽缘么。
或许吧。
楼逸将手机收回口袋。
男人的视线没有落点,空茫地散在走道尽头的窗户上。
窗外是匆忙如昨的洱海,阴沉的天气无法阻挡游人前行的脚步,熙熙攘攘的声音漏进三分。
骨节分明的手在身侧握了又松,抬起又落,最后还是没能敲响身后那扇紧闭的房门。
算了。
为了躲他,她连子虚乌有的新女友这种一戳就破的烂借口都能编出来。
又怎么可能会为他开门。别天真了。
男人终于站直身子,拖动身侧行李箱,稳步朝电梯口走去。
没有再回头。
隔着一扇门的房间内。
简汩妄睁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前一夜那个失控的深吻始终盘桓在她脑海。
眼前的画面是细碎的,残破的,却也浓烈得难以忽视。
低垂眉眼。挺立鼻梁。深邃眼窝。
萦绕耳畔的低沉喘息。
嘴唇上极致燃烧的高温。
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的滚烫肌肤。
一颗沉沉坠入冰湖底的心脏。
窗外是大片沉闷的灰蓝色,云层冗厚。
洱海旁的游客依旧络绎,脸上的笑意却好像比前一天要淡几分。
只有来回飞掠的海鸥活力依旧。
昨晚睡前忘记将窗帘拉上。
高原的阳光穿不透云层,却直直落进屋内,早早将她从虚妄的浅眠中拖拽出来。
简汩妄几次点开微信,输入法长长短短,最后还是一键删除。
不知道从何说起。
也不知道该点开哪一个对话框。
最后还是将手机反扣进枕头之间的缝隙,起身下床。
她先给鱼丸备好食水,然后才轮到自己。
简单的洗漱和进食后,简汩妄回到电脑前落座,水笔在本子上来来回回,敲定新文的人设大纲。
等到她从新文的构思中回过神时,窗外已经昏沉下来,抱着吉他唱歌的男孩俘获了几颗新的芳心。
在故事潮起潮落的洱海旁,浪漫永不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