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
不辞辛劳下了班就来接她的份上没有回嘴。
南城的机场前两年扩建过一次,本就不小的占地面积又翻了三倍。
等到两人顺利坐上车开出机场范围,已经将近八点。
安宜斜睨了一她眼,意外道:“哟,漂泊一年,倒是学会主动系安全带了。”
简汩妄正忙着揉搓几小时没摸到的鱼丸,脑子和嘴还没对上线,全靠下意识回答:“啊?喔,是啊,不系安全带还是蛮危险的。”
安宜立刻察觉到不对劲,趁红灯扭头盯着她:“危险?以前跟你说了那么多遍都听不进去,怎么现在就知道危险了?”
“那时候不是没切身体会到……”简汩妄忽然反应过来,但她对安宜没有戒备,说话从来不假思索,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嘛。”
最后只能试图用一个略微上扬的撒娇尾音转移安大女王的注意力。
但显然南城武则天不吃这套。
安宜眯起眼,正要开口盘问,红绿灯却变了色,后面的车喇叭催命似的滴滴响个不停。
她只好转回视线,一脚油门消化下那股忽然升起的躁意。
……
晚餐,或者说夜宵更合适,在简汩妄自己住的小公寓边上简单解决。
一家很迷你的深夜食堂,可供选择的菜品和店内可容纳的人数一样,连两位数都没突破。
安宜大手一挥,纤纤食指从菜单头划到尾,“各来一份。”
或许因为她们是今晚的第一桌客人,老板看上去还有点恹恹,眼皮半掀,没精打采地点点头,捏着菜单回到后厨。
简汩妄双手合拢越过头顶,“安总大气!”
安宜冷哼一声,没接她的茬:“开始交待吧。”
简汩妄眨巴眨巴眼睛,誓死捍卫她保持沉默的权利。
“跟我玩这套?简汩妄你出去一年怎么脑子也跟着退化了?”
“……”她就是没退化才不敢说。
安宜冷笑着抱起双臂,用盯着甲方签合同的眼神盯她:“……”
“……好吧,”简汩妄到底抵不过同时和三家甲方撕逼且战绩全胜的安宜,吞了口水将之前在楼逸车上那阵后怕说了出来,“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安宜眉头紧锁:“……你的意思是,楼逸的车技已经倒退到一个普通高速都能紧急到把你甩出去的地步,你俩连退化都能组团?”
“……重点是这个吗?”简汩妄翻了个白眼,“就不能夸夸我从此洗心革面?”
“你是真猜不到还是不敢猜,就楼逸那种横跨下班晚高峰的桐城也就半个小时的人,能在平坦大路上猛踩急刹?!”
安宜的话带着某种迫胁,将简汩妄从插科打诨的情绪中强行拉出来。
她愣了愣,手臂骤然回缩,撞到桌上陈旧的木制茶杯,茶水翻了半张桌子。
好在杯子里的水所剩不多,在顺着桌面淌下来之前被安宜和前来上菜的老板同时按进餐巾纸内。
是哦。
以楼逸那个妖孽的车技,怎么会控制不住。
当时那条三车道的高速上拢共才稀稀拉拉几辆车。
是她完全被吓蒙了,才被他带跑偏,还是……
还是那整段车程内存在另一种未被察觉却无比霸道的情绪,牢牢占据她的大脑。
让她无法思考,失去理智。
连这点事情都看不明白。
所以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故意别那一下,就为了……让她系好安全带?
好像有点荒谬。
但也不是没有逻辑。
比如,副驾不系安全带,车主也会被扣分……?
简汩妄的思绪再次跑偏。
从未考过驾照的她就快要就安全带与驾驶员之间的关联写出一篇毕业论文。
直到对上安宜格外正经的目光。
心虚。
不敢说话。
两相对峙不下,最后还是安宜先松口,长叹一声,夹起一块老板刚刚端上来的寿司塞进简汩妄嘴里,“算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一顿风卷残云后,两人以相同的姿势同时瘫下。
半晌,安宜忽然想起什么,打破沉默:“对了,小黄老师下周的婚礼邀请你收到了吗?”
简汩妄满眼写着迷茫:“啊?”
“嘶——那估计是你长久不在班级群里出现,被遗漏掉了,”安宜想了想,缓声问她,“那你跟我一起过去?小黄老师看到你肯定会很高兴。”
小黄老师是两人高中三年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
简汩妄会萌生写作的念头,也有她的原因,算是对她有特殊意义的恩师。
简汩妄这才反应过来,眼睛瞪得更大了,“小黄老师竟然要结婚了?!”
当初信誓旦旦的不婚主义者,怎么转头就要结婚了?!
安宜只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哪有人的想法是一成不变的,时间长了,人的变化简直天翻地覆,像你这样十年如一日的倔驴才是少数。”
简汩妄瞬间跳起来:“说谁倔驴呢!”
安宜挑了眉:“那不然……野马?”
简汩妄顿时又泄了气:“……”她就没资格当个人吗。
然而不管野马还是倔驴,乍听是难听了点,仔细想想,好像也不过分。
甚至可以说很贴切。
她这几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别人的话半点听不进去,每一个决定全由自己做主。
落在旁人眼里,可不就是倔强的野马。
不过,她想,野马就野马吧。
自由奔跑也没什么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