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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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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初升,太极殿内一派肃穆,文武百官分列两侧。

曹禄觑了眼上方崇文帝的脸色,见底下依旧无朝臣说话,一甩拂尘,上前高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殿中静默了一会儿,兵部尚书忽然出列,提声道:“秉陛下,微臣有事要奏。”

崇文帝沉声:“说。”

兵部尚书:“陛下,边关苦寒,而今军饷辎重不足,将士们恐无法过冬。战马食不充饥,将士无坚甲利刃,如若绥国趁机举兵来犯,恐我朝无应对之力。

“陛下,大寒将至,将士御寒一事迫在眉睫,臣请加重赋税,以强兵壮马!”

“不可!”话音刚落,户部尚书立马反驳,“如今百业萧条,寻常百姓亦陷于苦况之中,如若加重赋税,他们如何能承受?蔡大人此言,可有为民生考虑过?”

兵部尚书冷哼一声,斥道:“士饱马腾,精兵足粮,才是我大齐立国之本,还是龚大人觉得,城池失守是一件小事?”

“危言耸听!”户部尚书寸步不让,“冬季为边关将士休养生息、养兵蓄锐之时,我大齐是,他绥国就不是了吗?又怎么可能会在此时兴师开战?”

兵部尚书反唇相讥:“养兵?不发军饷,龚大人是想用西北风养吗?将士们连冬天都挨不过,等到了开春,还不是任绥国贼子宰割。”

两人咄咄相逼,百官听了也七嘴八舌地争论起来。

“蔡大人此言有理,兵力是否充足确实事关重大。不若在富饶之地多收税赋,贫苦之地则反其道而行,等今冬过去再调整回来。”

“呵,一国税制岂能说改就改?税赋不稳已是大忌,各地征税不平又是另一大忌,姚大人莫不是被驴踹了脑袋,想出这等绝妙的主意,也不怕被百姓的唾沫星子淹死。”

“你!”

“几位大人莫不是忘了绥国质子,他尚在京城,绥国决计不会轻举妄动。”

一人冷嗤道:“绥王子嗣旺盛,怎么会在乎一个离国多年的王子?在他眼里,这个王子恐怕还没有几座城池来的实在和重要。”

“当年绥王疼爱小王子是出了名的,他怎么会弃之不顾?”

“再疼爱又如何?能被送到敌国当质子的王子,还不都是弃子?”

“依微臣看,不若将我朝多年礼遇绥国质子的言论传到边境,绥人听了定觉大齐友善,以此敦睦邦交。”

“非也!此与示弱之举何异!越是势微,越要虚作声势,对那质子凌逼压迫,才能彰显我大齐国威,震慑绥人。”

“田大人此言,就不怕适得其反?所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质子无异于绥国派来的使臣,若是惹恼了绥国,促使他们起兵了怎么办?”

“那你说要如何?!质子本就是我朝对绥国的一大掣肘,若不加以利用,岂非可惜?”

“……”

众臣你一言我一语,朝堂上闹哄哄一片。

崇文帝额上青筋直跳,面沉如水,喝道:“行了!”

底下倏然一静。

“朕不管你们吵也好,打也罢,三日之后,朕要看到一个能用的诏敕草案呈在朕的案上。沈建白,王侒,秦彦山,你们三人执掌三省,若是三日后仍没有结果,朕唯你们是问!”

三人肃然道:“微臣遵旨!”

崇文帝冷冷地甩下一句话:“退朝!”

众臣退出太极殿,三三两两地往宫外走。

顾佰的眉头皱得死紧,中书令秦彦山与他并行,见状对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而后快行几步走到礼部尚书身边,冷着一张脸压低音量喝道:“你怎么回事?不是叫你和兵部尚书共执一词吗?”

加重税赋,这其中到底有多少利可图,礼部尚书不会不清楚。顾佰要当储君,没有足够的财力怎么能行,礼部尚书早已表明衷心拥趸肃王,素来支持他的政见,刚刚怎么会和兵部尚书公然叫板?

秦彦山本想大力推行重赋策令,届时再举荐顾佰主持,从中谋利。以他一党的官员人数,力排众议不是难事,却没想到会卡在第一步。

不止礼部尚书,还有更多官员阳奉阴违,什么狗屁意见都有。

礼部尚书眼神躲闪:“下官……下官只是觉得此计确非良计,需要从长计议。”赶在秦彦山开口前又道:“下官家中还有要事处理,先行一步,秦大人见谅。”

他说完就加快脚步走了,好似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追赶。

秦彦山脚步一顿,觉得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面上愈发冰寒似铁。

……

礼部尚书坐着马车飞速回了家,寒冬腊月,他却出了一头的汗,临进家门前用袖子擦了一把,下意识左右张望了一下,才快步进了家门。

不远处的墙角后,顾让沉吟半刻,折身回了公主府。

傍晚,顾敛出宫来找顾让。他尚未封王,还不能上朝,因而只有各部官员将意见整理成折子送至尚书省后,通过沈建白之手才能知道折子里写了什么。

这一耽搁,便又过了一天。

这个当口,赵开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朝臣明显倾向于通过他来试探绥国的态度,但不管边关有无争伐之忧,充盈国库势在必行,区别只是崇文帝是否会同意拆东墙补西墙的方法,又或是另行他法。

三日之期,同样意味着隐藏于百官之后推涛助浪的人会有所动作。

第二日,门下省不断驳回各个奏章,只拣出部分交予中书省审议,几经周转呈予崇文帝批阅后,中书省终于草拟出了诏敕。还有一天时间,草诏被压在门下侍中手里,只待复奏。

顾让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沈禾修突然登门拜访。

他是恩科新晋状元,做了中书舍人,虽非阁老,但也能浏览草诏并署名。

他急匆匆来,进府后便开门见山道:“公主,五殿下恐怕会陷于危境之中。”

顾让心一沉,镇定问道:“为什么?”

沈禾修道,秦彦山最后定下的草诏没有加重赋税,而是要劝各地富商上捐钱财,以凑齐军饷。说是劝,其实是强行敛财。

各地富商组成的行会一般得当地官员庇佑,想要在短期之内凑齐这笔钱,势必要推举出一个能压迫住地方官的人。

这个人别无他选,只能是亲王或皇子。

只有皇权,才能压住所有官威。

可此举无异于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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