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疯人院里的大艺术家
他的话并未在其他人心中掀起波澜，大家都知道他疯了。
只有赵越和周闻越，他们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庭审结束，赵越找了借口独自一人准备前往精神病院。
手突然被抓住，是周闻越。
“你又准备自己去是吗？”周闻越靠近她，身上的气息紧紧将她包裹。
“我是担心顾先生那里有事。”
“狡辩，我已经跟顾叔请假了，无论今天你去哪里，我都会紧紧跟着你。”
“行吧。”赵越习惯性伸手想揉他的头，这才发现他好像又长高了。
周闻越脸上露出暗暗的得意，再看到赵越瞪眼后又立刻乖乖低下头将毛茸茸的脑袋伸到她手中。
“那你可要跟好咯，万一我不小心走了，可别哭鼻子。”
赵越还没说完话，小狗就将她抱住。
“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严冬的寒风吹过，卷起地上枯黄的落叶。
二人站立在海市精神病院门外耐心等待。
“我之前还跟陈风礼说我们不会再见了，没想到我会主动来看他。”
赵越语气自嘲。
周闻越揽着她的肩道：“有些事总要有结果的，就当来了却心愿吧。”
一辆特警车辆从二人面前呼啸而过，驶进大门。
赵越知道那里面坐着陈风礼，他犯的罪需要特警车辆的护送。
二人跟上去，远远看到陈风礼穿着黄色罩衣戴着手铐从警车上下来。
脚步虚浮，踉跄了两下，站直身体后对身边两位特警咧嘴笑了。
看得出来，他有毛病。
脸上的笑不真诚但诡异，就像画满油彩的小丑，不用力咧开嘴巴不足以达成喜剧效果。
“要上去吗？”周闻越轻声询问。
赵越摇摇头，牵着他的手远远跟着。
陈风礼进了诊疗室后没多久，特警便带着他出来。
取药后按照程序要带他去病房，今天的药先吃完，之后每天会由护士盯着他吃药。
在这里，没有手机电脑，不能带任何危险物品。
每天都有人盯着你吃药吃饭，想藏药？那是不可能的。
除非有人来接你或是彻底病愈，医生判断你恢复成能力责任人，否则永远都出不去。
只有两套换洗的病服陪着你。
每天会有固定的起床时间，固定的吃饭时间，固定的看电视时间。
就连上厕所都有人看着。
当然，如果表现良好，或许可以申请每天一两个小时用在无害的兴趣爱好上。
赵越紧接着走进诊疗室。
她拿出名片：“您好，我是陈风礼的监护人陈云归，请问他现在是什么状况？”
医生推了下眼镜：“哦，您就是他妹妹是吧。”
赵越惊讶：“您怎么知道？”
医生道：“因为他刚刚一直在说‘妹妹对不起’。”
赵越脸上有一闪而过的讶异，随即释然，他或许是在对真正的陈云归道歉。
“请问他的诊断结果是？”
“病人有严重的幻视和幻听，他一直在说有人在他耳边讲话。说话时口齿清晰但逻辑混乱，伴有怀疑他人伤害自己的症状。是典型的精神分裂症。”
“那......”赵越迟疑开口：“他有没有装疯的可能？”
医生抬眼看她，有些不满。
“我们对他进行了常规的脑电监测，他的脑电波的确存在异常现象，装疯的可能性非常小。”
周闻越开口道：“不好意思医生，我们不是质疑您的专业。只是您也看到了，他属于危险犯人，行为会危害到他人，才由此一问。”
医生脸色缓和道：“放心吧，我们跟警方也是有紧密合作的，像这类患者都是单间病房。
也会有专门的护士24小时轮流看守，不会让他出意外。”
“医生，不如您留一个我的电话，有事随时打给我。”
与医生互留电话后，赵越才稍稍安心。
周闻越捏了捏她的脸道：“你总是这么操心，会睡不好的。”
赵越一脸愁容：“我不希望自己离开后留下的是烂摊子，万一陈云归承受不了呢？”
周闻越道：“你担心陈云归、担心潇潇、担心堂姐，怎么就不担心我呢？”
他语气委屈又不甘。
“啊？”赵越还没理解他的意思。
“我感觉你总是在刻意提醒我你会走。”
赵越沉默，倏尔踮起脚在周闻越脸上亲了一下：“对不起，是我没有顾虑你的感受。”
“好吧，原谅你，”周闻越笑了，小狗就是这么容易哄：“既然你想知道陈云归能不能接受，我们就去问问陈风礼。”
“什么——”赵越话没问出口就被周闻越拉起手往医院中庭走去。
中庭是一片开阔的草坪，那里是病人们放风的地方。
中间有石桌石凳，也有秋千和一些健身器材。
其实精神病人只是某些感官比他人敏感或是产生病变，坚持吃药抑制大脑的杏仁核，不让他产生过激情绪，日常跟正常人没有区别。
甚至有些人会比正常人看起来快乐。
陈风礼就在这群快乐的人中格格不入。
他脸上的惊慌失措，像是曾经留在孤儿院等待挑选的那天。
身旁的特警在跟护士交代着什么，陈风礼绞动手指，不安地左右张望。
“一个人再可恶，在他生病时也是一样脆弱。”周闻越感慨。
赵越只有疑惑：“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嘘。”周闻越将手指竖在嘴前。
过了一会儿，两位特警离开了。
取而代之的两位护士，他们一左一右搀住陈风礼往室内走去。
就在陈风礼要踏上台阶的那一刻，突然大喊：“妹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表情狰狞又痛苦，不断往后仰着头似乎在与身后的人说话。
两位护士更大力将他往室内拉，庭院中的其他病人莫名其妙看着新来的人。
“神经病。”有病人骂道，转头继续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