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意决
楚软软不知道她们为何如此笑，只知这‘香消玉殒’并非什么好地方。
她想来许是月贵妃想让翠霜带她去见识见识，让里头的猛兽吓她一遭。
慎重考虑后，她把抱在怀里碎裂的腿骨交给紫依，“你同绿绣回去，将这些骨头放到本公主的寝榻上，本公主想回来的时候一眼就能瞧见她，知晓了么？”
有她二人在，她委实放不开手脚演，生怕自个哭的过分凄楚，叫她们二人平白伤心了。
“九公主小心，那‘香消玉殒’……”
紫依话音未落，翠霜已然不耐烦，径直接打断她的话，揪着楚软软的长发就往外走，真真将她当做狗儿似的牵制着。
受制于人，她只能一路小跑着跟随着翠霜，很快众人便到了‘香消玉殒’不远处。
翠霜从怀中取出一条精致的黑纱额链，啐了一句，“真是便宜你了。”悉心覆在她的眼眸上，将她的眼眸遮掩的严严实实。
她不禁想笑，这是怕她控制‘香消玉殒’里头的公兽来对付她们么？
倏地，‘香消玉殒’里头传来男男女女凄厉地叫喊，一声盖过一声，血腥味顷刻间弥散开来，离得近一些，她甚至能听到里低低的兽鸣和大口撕咬咀嚼的声音。
幸灾乐祸来看她出丑的宫娥俨然忘了这里是个什么地方，听着里头的动静堪堪回忆起来。
她们惨白着脸色等候，直至声音渐次消去，里头看管它们的人用鞭子抽打驱逐它们，大声呵斥它们滚回笼子里去。
伴随着锁落在牢笼上沉闷响了好几声，翠霜方上前扣动门扉，等待里头的人前来开门。
宫娥相互搀扶着，眼巴巴地盯着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敞开，门内血雾铺天盖地袭来，众人避之不及，连连后退几步。
身着铁甲的魁梧男子铁靴下沾染着血沫稳步上前，每每走一步，都发出巨大的声响，所过之处，留下深浅不一的血脚印。
他对着翠霜拱手，嗓音荡荡，眼含揶揄，“翠霜姑姑今个儿又要来捡骨头？”
戏谑一问让翠霜面红耳赤，她将楚软软推到跟前掩饰促狭之色，“本姑姑奉贵妃娘娘口谕，带九公主来瞧一瞧‘香消玉殒’里头的好玩意儿，要劳烦您引见引见。”
魁梧男子盯着九公主娇小的身躯发愣，皇上早已晓谕六宫，这九公主是要去魅惑摄政王的，若是在里头出了事情，他怕是要躺在地上成为他们下一顿大餐。
他犹豫半晌，“这……九公主身份尊贵，进去若是吓出个好歹来……”
翠霜冷笑，“你大可宽心，九公主经吓的紧，对吧，九公主。”
那眼神分明是在告诫她，倘若她不进去，她就会去她寝宫里将老宫娥的骨头碾成灰扬个干净。
楚软软旋即端出公主的架子，“是的，本公主很是好奇，要进去瞧一瞧，不行么？”
这样飞扬跋扈的劲儿，真真有几分公主该有的样子。
“劳烦九公主在此稍候，奴婢去取一双铁靴来，免得进去污了公主您的鞋。”魁梧男子没有恼怒，反而对她恭敬有加。
“去罢。”
不久，魁梧男子取来一双干净的铁靴，半跪在地上扶着她的脚穿戴进去，将旁边的锁扣扣住，这样她的腿就不会从里面挣脱出来，不慎踩到地上的污秽之物。
他伸出浑厚的手掌，掌心对着地面，“九公主，请搭在奴婢的铁甲上好让奴婢领您进去，倘若害怕，就躲到奴婢身后去，奴婢会保护你。”
保护你，多么动听的三个字。
楚软软讷然，“好，有劳。”
旋即她搭在他的铁甲上，慢慢往里面走去，血雾已然消散去，只消一眼就能瞧清楚地面上的狼藉。
五具白骨凌乱交错摊在地上，已然分辨不清是谁的骨头。
除了地上的血污，白骨上没有挂着丝毫血肉，真叫她开了眼界，竟有一种猛兽能将骨肉啃食的如此干净。
“九公主的胆子比奴婢想象的要大的多呢，竟不害怕。”
怎么会不怕呢？
她不过一个二八年华弱女子，分明怕的要死。只是头一回遇到陌生的善意，她隐在心头的害怕骤然削去大半。
她指腹摩挲着铁甲，稳下心神强装镇定，“本公主早就预想过，故而没这么害怕。”
他的眼眸温柔地落在她身上，“九公主扶稳奴婢的手，奴婢要领你去内堂见见那些吃人的玩意儿，那处才是最令人害怕的。”
“好。”
纵使心中有万般猜测，楚软软见到那吃人的玩意儿时还是止不住发抖。
她眼底惊骇不已，双股一软就要跌倒在地上，“你是说，他们就是陛下豢养的吃人的玩意儿？”
魁梧男子扶住她的身子，声音毫无波澜，“是的，这些都是陛下豢养的人，先饿上五天，再放他们出去吃犯了小错的奴婢。”
她属实没有想到，她的皇兄丧心病狂到让人去吃人！
她所有的认知在此刻逐渐分崩瓦解。
牢笼中嗅到气味的人冲了过来，不断拍打着牢笼，震天的响声刺的她泪如雨下，他们冲着她低低嘶吼，露出尖锐的牙齿似是要冲上来咬住她的咽喉。
她抬着朦胧的泪眼仔细分辨，那些人口中呜咽，原来不是不会说话，而是早早被割了舌头。
耳边的声音一直在喋喋叙说，“陛下为了让他们更像野兽一些，割了他们的舌头，一来是让他们只能用喉咙嘶鸣，二来是让她们分辨不出味道。至于他们手脚上的残疾，因为她们睡着的时候不慎伸到牢笼附近，被旁边笼子饥饿的人啃食了。”
腹内翻江倒海，她站不稳身子，紧抓着冰冷的铁甲伏在一边不断干呕。
魁梧男子心疼她，暴喝一声，抽出腰间别着的软鞭抽打在就近的笼子上。
两两相碰声音不大，笼子里的人下意识快速安静下来，蹲在角落里只用一双双猩红的眼眸贪婪地盯着她。
“他们是犯了什么错被抓进来的？”
她倒是要听听他们究竟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才会沦落至此。
魁梧男子逐一介绍起来，“这个笼子里是敌国被俘不愿意归降的将军，这个笼子里是谏言陛下不该沉迷酒色的文官，这个笼子里是侯府不愿意将爱妻献给陛下的小世子……”
不知为何，当魁梧男子介绍他们之时，他们如芒刺在背，发了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