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落水
楚软软勉强撑开一丝眼缝，继尔无力阖上，意识随着耳畔传来愈发强健的心跳声苏醒，只是她阖着眼眸不敢张望。
她绞尽脑汁思索着她眼下的处境。
先前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晕厥过去，她微微触动指尖，指腹处温热而又结实，此刻她似乎侧身趴在一个人的怀里，而这人身上还留存着淡淡的清香。
难不成这是一个局？
是摄政王设计她与那位幕僚有染，这样摄政王就可以阻止楚皇的计谋？
她紧了紧双股，身下并无异样，身上并不乏力酸痛，反而因为昏迷一段时间周身血气通畅。
她身上的衣袍亦是贴合在身上的，倘若要设计她与他有染，不该这般潦草敷衍吧。
想通这些，她佯装初醒，稀里糊涂地撑着身子向四周打量，还是来时的地方，这里的布置与先前别无二致，唯独案台上的香炉里的熏香泯灭，再无袅袅白烟。
白烟？
楚软软眸光骤缩，她之前闻到一股香气，后来的事便没了印象。
她目光挪到幕僚身上，此时她们所处的位置正是先前她晕厥时站立之处，他紧阖着眼眸平躺在地上，而她趴在他的身上，她的一只手不安分地伸在他衣襟里。
她眨眨眼，无辜地问道，“这是哪里，软软怎么晕倒了？”
只是没有人回应她，她不紧不慢地抽回手盯着俊美无俦地男子细看，他宛如遽然而至的风雨中枝头摇曳的锦花，被疾风骤雨猛烈吹打，不堪折落坠下，在半空中飘零无依。
莫非先前是她昏厥时死皮赖脸地贴在他身上，她的眼眸迷惑了他？
还是他宁死不从，她意识消散之际还能动用武功，将他降服了？
楚软软推搡着他的肩膀，“哥哥……”
陆时野堪堪清醒过来，乍然瞧了一眼被扯开的衣襟，面如死灰地侧过头去，微颤的指尖拢回衣襟，垂眸直视地面，随后紧咬着唇畔，眸底水汽顷刻汹涌，一副被人夺了清白，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楚软软一颗心沉了沉，“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陆时野没有言语，绝望地阖上眼眸，晶莹的泪珠随着睫羽轻颤从眼眸中颗颗坠落，当真是我见犹怜。
楚软软咽了咽口中的津液，素手悄悄摸摸移到大腿上，又拧又掐着腿上最厚实的软肉，勉勉强强压下攻上心头的悸动。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软软的眼睛害了你？”她捂住眼眸，低下头埋入双膝，“都是软软的错，软软就知道会这样，呜呜呜……”
“摄政王——”
“是摄政王回来了！”
外头哄闹不止，脚步声如涛涛潮水往一处奔涌而去。
楚软软正不知该如何收场，这千载难逢摆脱他的好机会就摆到她面前了。她快速擦掉眼眸中的湿润，直起身子掸去身上的尘灰，扒开门就往外跑。
陆时野旋即曲腿坐在地上，方才她一哭，两人陷入微妙境地，想要破局，只能他收回情绪去安慰她，否则两人都得哭个肝肠寸断直到海枯石烂方能穷尽。
眼前白纱飘扬绝尘，他瞧着这个吃了豆腐拍拍屁股就走的小人儿，唇畔溢出低低笑声。
她倒是个机灵的，知晓引而不发，待时而动这假痴不颠之计。
“公子——”
“嗯。”
陆时野视线投向回廊，跪地的女子顷刻消逝，不过须臾，外头传来数道落水声，似是釜中下着偃月形馄饨，水中贵女尖叫连连。
“救命……”
“救命，软软……不会水。”
“救命啊！”
楚软软手脚并用胡乱扑腾着，在水中浮浮沉沉，挣扎间呛了好几口水，碧水之下泡沫浮浮，唯有粼粼波光叫人能存一丝希望。
她身侧的贵女同样狼狈，只当她是根救命稻草，按下她的身子借力往上浮去。
回廊上的贵女吓得失了血色，挨着廊柱横栏惊慌失措呼救。
这方哭喊连天，陆陆续续引来几个附近的侍女，只是水中情形复杂，她们并不识得水中的贵人是谁，只能逐一救回。
楚时夷一直盯着楚软软那处的动静，匆匆往陆时野的方向望去，却没见到身影，再也顾不上其他，纵身下水往楚软软那处去，将淹在水里的人儿抱上了岸。
他侧下头去沉声唤着，“楚软软，醒一醒。”
楚软软猛咳几声，吐了一肚子水在楚时夷身上，与他对视时她怔愣一瞬，这人，与里面的幕僚先生有几分相似，只是他面容上棱角分明一些，眉眼间英气斐然，是个杀伐决断的男儿。
楚时夷瞧着三哥的心尖尖儿醒了，咧嘴就笑，“醒了就好，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喜乐阔步走至楚时夷身畔，“咳咳，王爷，让奴婢伺候九公主吧。”
“嗯。”
楚时夷直觉有一束目光在他身后凌迟，他将楚软软小心托付给喜乐，回眸就见戴着帷帽的陆时野往他这一处瞧。
清风吹起帷帽一角，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正凝视着他，楚时夷摸了摸两臂上直立的汗毛，他最是怕三哥这种云淡风轻的神色，怵得他心乱如麻。
萧河飞身而来，挡在楚时夷身前挡住他的视线，小声提点，“王爷，先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再去将打探来的消息交给公子吧。”
“好，你先去三哥那里候着，本王去去就来。”
楚时夷面上俨然镇定自若，从容自得，实则脚下虚的厉害，每每踏出一步，宛如有成千上万根银针扎在脚底一般不自在。
他暗暗提醒自个，倘若此刻他曝露出胆怯来，一来会叫他手下看了笑话，二来三哥瞧见了更会严惩不贷。
直至隐入转角处，楚时夷方敢松弛下绷紧的心弦，沉沉吐息了口浊气，继而步履匆匆回了寝居换了一身宽松的玄色衣袍去见陆时野。
他跪在浑身湿漉的女子身侧，挺直脊背唤了声三哥。
陆时野沉着眸子道，“说吧。”
女子道，“是奴婢无用，推九公主的时候，没有料到九公主会拉着奴婢和另外一侧的人一同下水。奴婢怕泄露身份给公子带来麻烦，于是只能装作不通水性的样子。”
“后来，奴婢见九公主危急，想去救九公主，奈何身边的贵女在水里乱作一团，阻着奴婢的去路，这才……没有救下九公主。”
楚时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