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一）
苏韵之果然是“八百里加急”，一路跑过来头发都是乱的。
彭翊神和杨白一知道今天惹上事了，他们隔着窗子看见风风火火跑进来的苏韵之的时候他们一颗心直接提到嗓子眼，只是没想到看见苏韵之走进酒吧的时候那位“拽哥”竟然比他们还紧张，“唰”地从高脚椅上下来。
“吃饭了吗？”
在老李和赵杨“这小子没出息”的目光中，徐梁深走向苏韵之，他原本想说不着急，但话到嘴边一打滑，他还是比较关心吃饭问题。
苏韵之这几天一直在忙学校里面的事情，尤其是考试差点把她累死，虽然每天晚上徐梁深都会等在路边，送她回家，但总感觉没有好好呆过，心里随时想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其他人在，她感觉徐梁深和她都有点不好意思是怎么回事。
“我……我还没，你吃了吗？”
“我也还没，一会儿一起吃吧。”徐梁深挠了挠后脑勺。
“哎——那边那两位，这边还有四个大活人呢！”老李不知道这两看起来不熟但又搞得如胶似漆的人有些莫名其妙，这一人一句还不知道要说到什么时候。
老李这一嗓子让徐梁深和苏韵之一时有些尴尬，苏韵之决定先办正事。
“自己交代。”苏韵之来到彭翊神和杨白一边上。
杨白一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不肯低头，把脸甩到一边。彭翊神抵着头，但还是嘟嘟囔囔地开口了。
“我俩刚刚在路边因为一点小事打架，然后就被叫进来了。”
“怎么你还嫌别人管闲事啊？”苏韵之审问学生的样子像一个铁关公，徐梁深坐在她后面看着，赵杨和老李在傍边嗑瓜子，店正在装修，除了装修工人，谁都是闲人一个，难得遇上这么有意思的事情。
“为什么打架说清楚。”
“嘶。”彭翊神皱了皱眉头，总不能说自己为了英雄救美吧，关键是这美还不稀罕他救，他纯粹多管闲事。
“就是我们男生之间的一点小事而已，怎么怎么好说出来呢？”
“男生之间的事？”苏韵之感觉这话似曾相识，不自觉地回头瞟了坐在后面的徐梁深一眼。
徐梁深莫名心虚，坐正身子，反问彭翊神道：“怎么，为小姑娘啊？”
那头默认，徐梁深看了看苏韵之，光荣完成任务。他当年为苏韵之跟人打架，被班主任抓着写三千字检讨的时候苏韵之一边等他放学，一边追问他为什么打架的时候，他用同样的话搪塞，被苏韵之追着打了一路。
对于这无言的默契和恰到好处的配合，苏韵之和徐梁深都没有发觉，这或许可以算作一种习惯，在久别和重逢之外。
“为风致吗？”苏韵之问，杨白一喜欢谁她不知道，但彭翊神那个二百五喜欢谁似乎天下人都知道。
知道是林风致那么这件事的起因肯定不难猜，还是因为考试作弊的事。
“你们两个谁先动的手？”苏韵之问。
“我先拍的。”彭翊神自认是条好汉，一人做事一人当。
“那你呢，杨白一，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苏韵之一直想找杨白一谈话，原本定在明天，她去进行一次家访，掌握杨白一的基本情况，在谈谈上次作弊的事情。
“没有。”他声音低沉，没有丝毫情绪，“他打了我，我也还手了。”
“谁先动手谁道歉，再有下次，三千字检讨加回家反省一星期。”苏韵之简明扼要，她忽然觉得杨白一不同于其他学生，好像一潭水，平静的时候温柔静谧，不平静的时候也只在底下惊涛拍岸，狂风暴雨，并不容易看透。
最后，彭翊神和杨白一从徐梁深手里一人拿了一个小蛋糕塞进书包，当作午饭，在苏韵之的死亡凝视下屁颠屁颠地滚回学校开始下午的课。
“这两个人，就是不省心。”苏韵之叹了口气，忽然有种中老年人的无奈。
“我们那会儿也这样。”徐梁深安慰她，“吃饭吧。”
苏韵之原本以为的吃饭是喝点茶或者甜心什么的，但当她跟着徐梁深走进酒吧后门，走进一个又像花园又像菜园的小阳台，看着徐梁深没开玩笑地系上黑色围腰的时候她忽然觉得今天会发生一些美好的事情。
徐梁深熟练地从冰箱里拿出已经洗好的白菜放到一边，小小一只电饭锅里已经淘好米放着，他伸手过去按了一下开关，电饭锅开始忙活起来。
苏韵之以前从没见过徐梁深做饭，这位少爷向来金贵的要命，可看看现在，别说做饭人那一套熟练的操作，就连这个小阳台也打理的很好，一切井井有条，花圃里不知什么种子发了嫩芽，傍边是两行整整齐齐的栀子花，还没有开，但叶色浓绿，十分养眼。傍边还有一个花架，上面放满了多肉，这些多肉形态各异，花瓶似乎很野生，有破酒瓶子砸开一半种的，也有烂了一半的碗种的，还有一些小陶瓷罐子看着很不错。
苏韵之很喜欢这里，看起来整整齐齐，可是这些花花草草，瓶瓶罐罐的存在又让这个满是生活气息的地方多了几分凌乱的艺术。
徐梁深从橱柜里拿了只青色的碗，给苏韵之冲了包麦片。
“先喝点这个吧，我可能还要一会儿，冰箱里的排骨我忘记拿出来解冻了。”徐梁深有些无奈，“它现在还是块冰。”
“没事，总会化的。”苏韵之藏不住眼角眉梢的笑意，徐梁深给她拿了个碗壁比较厚实的碗，苏韵之接过来的时候没感觉到烫，只感觉手心热乎乎的。
一阵风吹来，带着暖意，拂过两人的面容。
“这里真舒服。”苏韵之一脸享受，说实话她这几天一直有些心力交瘁的感觉，考试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作为班主任她需要处理好各科老师之间的关系，学生和她的关系，以及学生和任课老师的关系。
教师这个职业与生俱来的责任感督促着她注意观察每一个学生的状况，多少会有些疲惫在心。
可现在她只感到一阵轻松，闻着风里的味道，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身边，手心暖暖。
“我很喜欢。”她说。
徐梁深望着她的好看的侧脸，只轻轻笑了笑。
我知道你喜欢。
不是我知道你会喜欢，而是我知道你喜欢。
“我先去弄点别的菜，你在这坐会儿。”
徐梁深从苏韵之身后取走晒在瓜藤上的砧板，苏韵之能闻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