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陈最打车到约定的咖啡馆,去见乔森说的那个本地供应商。
陈最刚下车,一个年轻男人从停车场方向过来,径直来到她面前。
见到陈最,他主动开口:“你好,是陈最吗?”
乔森提前告知过对方姓名,她微微点头,伸出手:“你好,方总。”
“方俊。”对方打量陈最,还是自报家门,强调了一遍,“早就听说乔馆长的助理是个美女,看来我没认错。”
陈最听多了这样的开场白,许多人借着工作关系试探、蓄意接近,她都刻意会保持距离。她没有多做回应,转身推开了咖啡馆的玻璃门。
点完单,陈最掏出手机准备付钱,却被方俊挡住。
“怎么能让女生付钱,我来。”方俊示意服务员他来支付,顺便又加了一道甜品,“这家的Semifreddo很不错,你一定要尝尝。”
陈最尽力克制情绪,扯出一个僵硬的笑,跟对方说明情况:“方总,我回去可以报销。”
方俊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游刃有余地把玩着手机,语气慢悠悠的:“那怎么办,钱已经付了。要不,算你欠我一个人情,下次还回来?”
“要不,我还是给您转账吧。”陈最绕开他布下的坑,尽量保持着客气有礼,“乔馆长要是知道是您付的钱,肯定会说我的。”
“开个玩笑,一杯咖啡而已,合作谈成才是最要紧的。”方俊听出陈最明确的拒绝意思,便换了话题,“要不,看看我们的案例?”
客套环节结束,终于开始聊正事。
方俊拿出一本装订很厚、颜色亮丽的“书”。
陈最仔细看了几眼,是打印的PPT,他们做过的案例全在上面。陈最翻了翻,有传统的美术展,也有装置艺术的展览。
“这场展对光源要求很高的,有一丁点儿不到位都会影响沉浸式体验感。”方俊指着PPT,颇有自信地说,“我敢说,能做成这样的团队,真的很难找。”
陈最跟着看了十几页,都是外地的展,便问:“有本地执行的案例吗?”
“有,当然有。”方俊迅速翻了几页,“你知道E.M Block吧?就城西那个艺术商业中心,最近在他们商场有个跟台湾艺术家的联名展,就是我们做的。”
陈最对着那本“书”拍了几张照片,方便之后整理记录。
“不用拍照,这个你可以带走。”方俊语气夸张,用行业的知名团队为自己公司抬咖,“E.M Block是奔着K11水准去的,他们规划用的是太古里的团队,美陈是SKP-S的团队。资质不够的,根本就进不去。”
陈最出于礼貌笑了下,她见过太多吹得天花乱坠但实际连墙都刷不好的合作方了。
“E.M Block的高层对我们很认可的。”方俊在相册里翻了翻,亮出一张照片,“这是他们的梁总,从国外回来的,履历很厉害,就是他敲定我们这次合作的。不信我可以,不能不信梁总的眼光……”
屏幕转向陈最,她随意抬头,瞳孔骤然一缩。
那张照片拍得有些模糊,可某张英俊的侧脸还是冲出了糟糕的镜头。那道深邃的轮廓跟她记忆中的某个人高度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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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方俊见完面,陈最赶去跟好友盛惠一起吃饭。
盛惠看着她一身黑色,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今天去张老师……那里,怎么样?”
“给他上了炷香,安慰了师母一会儿,就走了。”
盛惠面色窘迫:“我不想让你去是怕——”
陈最淡淡道:“没事,都结束了。”
过去的一切,都结束了。
陈最和盛惠都明白,见到那么多老同学,要面对些什么。可对她来说,能回来送一送老师,没有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
两个人相对坐着,短暂地沉默。
盛惠漫不经心地扒拉着她面前的那盆沙拉,打破略显沉重的氛围:“我听说,梁遇唯也去了?”
班级群里讨论得热火朝天,几分钟不看,就会多出100+条消息。这其中大多都是关于梁遇唯的。
陈最手上动作一顿,又想到那个高挺的背影。
她本来以为自己认错,听盛惠这么一说,才确定了,撞上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梁遇唯。
她摇了摇头:“我没见到。”
这话不假。
“没见到?”
盛惠正要抓着她盘问,她的手机响了。
是乔森的电话。他讨厌没有效率的沟通,向来喜欢直接电话袭击。
乔森言简意赅:“怎么样?”
陈最领会,快速提炼出一些跟方俊见面的有效信息:“外地案例很多,本地只跟E.M Block合作过。他们具体参与执行了哪些部分,他没有说得很清楚,还需要再了解。”
乔森思考片刻:“这样,下周一你带着招采和风控去他们公司考察一下。”
陈最不解:“下周?会不会有点晚?”
乔森说:“在这之前,你先去E.M Block现场看一看。”
“……好。”
陈最没有第一时间应下来,而是愣了一瞬。这短暂的卡壳,被隔着电话的乔森捕捉到了。
“有问题?”
“没有,我明天去。”陈最恢复如常。
陈最挂掉电话,就听盛惠冷哼一声:“你老板有病吧,请假了还打工作电话。”
陈最想到这天假期带薪还报销机票,耸了耸肩说:“没办法,拿人家的手软。”
“之前那样多好,朝九晚五还高薪,现在跟着这个什么乔森,太辛苦了。”
陈最曾经供职于一家金融服务集团的市场部,美术馆是集团老板的副业。她连着两年策划组织了集团年会,老板看重她的统筹能力,便给她涨薪,调去美术馆给乔森做助理。
乔森是业内知名策展人,人生中只有工作二字。曾经有同事怀疑过他的取向,但后来发现,他不喜欢女人,更不喜欢男人,他只喜欢工作。因此,自然对下属也严苛。
陈最经历过的辛苦,随便拿出来一样都比现在的工作更甚,所以,她其实并不觉得辛苦。
她试图通过转移话题,来抚平盛惠的情绪:“我们刚才聊什么来着?”
盛惠气性上来了,抱怨好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