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最后的别离(二)
金城火车站贵宾候车厅大门口竖立着醒目的展板,上面写了享受贵宾服务的价格:每位一百!徐征见状不禁暗暗咂舌。
正准备去掏钱包呢,赵雅倩把徐征的手轻轻一按。四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了贵宾候车厅,居然无人阻拦和盘问——那些工作人员见到悬挂着“甘A0”字样的豪车,一个个都目瞪口呆!
他们的内心很是清楚能使用这种车的绝非普通人,个个非富即贵!
徐征虽然是铁路世家出身,却从未进过火车站的贵宾候车厅。如今的他进了金城火车站这种赫赫有名的一等站贵宾厅可真是开了眼界:大理石的地面一尘不染,即便是如此还是有十数位外聘的保洁员在来来回回拖地忙碌;硕大豪华的水晶吊灯,映照得整个贵宾候车厅瓦亮如雪。宽敞的贵宾候车厅中央摆放着一架“星海”豪华三角钢琴,一位长发飘飘的妙龄女子正端坐在那里弹奏着贝多芬创作的世界名曲《献给爱丽丝》,无论是视觉还是听觉都让人觉得心旷神怡,如临仙境。围绕着琴台是一圈一圈的桌椅,被巧妙地分割成一个个四人桌台,让人觉得嫣然来到了西方国家的议院。
贵宾厅的角落处坐落着电影放映厅。旁边是吧台,旅客可以在这里自由点餐。身着铁路制服满面微笑的侍者们轻盈地飘来飘去。
偌大的贵宾候车厅里旅客却并不多,不多的数十人也是在压低了声音轻声交谈,所以贵宾厅显得很是空旷寂寥——这可完全颠覆了徐征对火车站候车厅的陈见!徐征很快就发现贵宾候车厅里的旅客个个都衣冠楚楚器宇轩昂,看来还真不是一般人啊!
徐征环顾了一下四周,居然还瞄见了几位金发碧眼的老外。
赵雅倩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熟练地拨出了一段号码,一通简单的电话后不到五分钟,只见一身着铁路制服的中年男子小步快跑了过来,边跑还边抹着额头上的汗:
“赵大小姐,您真是稀客呀!今着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嘿嘿!”
“李站长你好,”赵雅倩说着老练地用指尖轻轻碰了碰“李站长”那猥琐的肥掌,慢条斯理道:
“我两位朋友想办个退票手续,不知李站长你可能给个方便?”
“一句话!”“李站长”那圆滑的的肥脸绽放得像盛开的荷花:
“赵大小姐的朋友就是老哥我的朋友!我马上叫下面给办好!”
说罢接过票来递给一旁的工作人员:
“赶紧给我把票退了,手续费和票损就不收了,马上就办!”
本来徐征心里还打着小算盘为退票费用揪心不已呢(要知道那个时候手续费和票损加在一起能占到票面金额的50%),现在赵雅倩一句话,全他妈搞定了!
徐征因为惊讶而张开的大嘴差点又蹦出了自己的那句上不了台面的口头禅:我操!
“李站长”又喊来一位车站工作人员:
“这几位都是贵客,赶紧上四杯最好的美国拿铁咖啡!再上个最高档的果盘,对了,拿四份最贵的精装干百合,还有四份最贵的精装金城三炮台,记住,全部免单,快,快!”
很快退票的钱、咖啡、果盘、礼品都送过来了。赵雅倩一边将钱递给身旁的徐征,一边笑嘻嘻道:
“赵站长真是太客气了!怎么好意思又让您破费呢?”
说着却将价值不菲的精装金城干百合和精装金城三炮台礼品接了过来。
徐征心里暗暗道:看来这位“李站长”还真是官场老油子,眼里真有水,我们四人包括司机在内手一份礼品,真是八面玲珑!
“赵大小姐,您是送人吧?唉,您真是把我见外了,还买啥车票呢,给老哥我一个电话我马上派人把他们送上软卧!您真是……”
“赵站长”还准备再继续啰里八嗦,赵雅倩对一旁的“孙师傅”使了个眼色。“孙师傅”心领神会,赶忙拉上“孔方兄”去一旁的电影放映厅看大片去了。
见状油滑无比的“赵站长”立刻明白了,他躬身媚笑道:
“赵大小姐,你们慢聊,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对徐征嘿嘿笑了一下,赶紧走了。
此时这里又一次成为了徐征和赵雅倩的二人世界。赵雅倩再无顾忌,又一次扑向了徐征的那充溢着男性气息的温暖怀抱。许久,赵雅倩才幽幽道:
“阿征,你知道吗?这些天我几乎天天晚上都失眠,一想到你我就偷偷地哭!你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是多重要吗?我可以失去一切,但是不能失去你!”
“我也是啊!”徐征百感交集。
“那你就不能答应我留在金城吗?我真想不通身为西部大都市的金城哪点比不上你那安徽宁阳小县城?你不想进我母亲的公司不要紧,你不想保研不想进铁路不想考公务员都无所谓,甚至你不工作都没关系!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永远!”
徐征紧紧抱着赵雅倩,紧闭着双眼,心如刀绞。
“你可以把你的父母都接过来,我保证孝敬他们,百依百顺!你知道吗?本来我爸爸今天要亲自开车过来的,他说要对你再做最后一次思想工作!我没让他来,我拍了胸脯说我可以的!你就真的那么狠心吗?”
徐正依旧没有回答。
两人就这么紧紧相拥,再无一言。
不知过了多久,“呜——”的一声汽笛长鸣将二人惊醒。广播喇叭里传来了悦耳的女声:
“亲爱的旅客同志们,特114列车已经进站,请大家排好队伍准备检票……”
最后的时刻到来了!徐征突然觉得眼前发黑一阵天旋地转,他心中默念道: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为了我的梦想!只要坚持住这一刻我就能实现自己的梦想了!
赵雅倩抬起头来,俏脸上的粉彩已经完全被泪水打坏了,留下了道道沟壑。她仰首望着徐征英俊的面庞,目光着充满了渴求和期盼。然而她分明失望了——因为从徐征绷得紧紧地脸上看不到一丁点儿的妥协!
赵雅倩不禁长叹一声,两串泪珠又从眼眶里徐徐滚落。她用纸巾轻拭了把泪花,从随身携带的肩跨女包里拿出个精致的心形香囊:
“这是我一针一线绣了一个月才绣出来的,就送给你做个纪念吧!”
徐征接过香囊细细一瞧,只见香囊表面用五彩丝线绣着《诗经》里的《蒹葭》意境:金白色的经霜芦苇,身着蓝色长袍的诗人,青青的河水,河中心黑色的小岛以及隐约可见的穿着大红色绫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