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杀入统计局

骂归骂，生米已做成熟饭，大家也无计可施。徐征本来准备马上就动身回安徽宁阳找工作，但是小姨和姨父却说“娃哈哈“功课很差，正巧徐征难得回来，可以给”娃哈哈“辅导辅导！

无奈之下，徐征也只好答应了。

几年未见，徐征发现“娃哈哈”还是一口的河南土话，不会说半个字儿的普通话。徐征很是惊讶，他一向认为中学的老师们应该是用普通话授课的——毕竟都有普通话资格证嘛。

徐征问表弟“娃哈哈”你们的老师不是用普通话授课吗？“娃哈哈”的大眼立刻瞪得溜圆，说没有啊，他们哪会普通话啊，都是用我们这里的老土话呀！

徐征把脑袋“咯咯”地搔了半天。

“娃哈哈”是天生的乐天派，除了上次把姥姥的骨灰盒葬入墓园之时徐征见其落了泪，平时还真没见其哭过。他体格强健，一天到晚笑眯眯的，嘴里哼着五音不全的歌儿。虽然已经复读了三次高三，但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一丝的沮丧。

“娃哈哈”对徐征得意道这里的老师们都格外看重复读生，复读个五年、六年的学生大有人在，而且被老师们视若珍宝，你争我夺。所以作为有了三年“读龄”的“娃哈哈”心态自然很好，一天到晚昂首挺胸神气十足。

“娃哈哈”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他的功课其实也能说得过去——除了蹩脚的英语。徐征暗想这也正常，毕竟在汝宁这个豫南地区有名的贫困县连普通话都不标准的学校里，英语较好的老师真是凤毛麟角。

但是高考已经连续拒绝了其四次。徐征知道河南的高考分数线非常的高，在全国各省、市中排名老二，仅次于山东。极高的高考分数线使得众多的河南莘莘学子穷经皓首却依然黯然落榜！中国口口声声说是社会主义国家公平社会，然而高考极大的地域差别让徐征实在难以理解。

中国的一些西部省份的高考分数线是较低的，但这是为了照顾经济落后地区，算是合情合理；然而北京、天津、上海这几个经济十分发达教学资源也极为丰富的直辖市分数线也极低，徐征就想不通了。山东省这个孔孟之乡虽然不幸地稳居高考录取分数线第一的宝座，但好歹经济较为发达，能吸收大量青年人口就业；而河南就不同了，很多家境不好的学子因家中无力支撑而被迫背井离乡，外出打工。

想到这里，徐征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就这样，徐征足不出户在小姨家待了几天。他感觉这样的生活真是无比的烦闷，真真正正成为“宅男”了。想到自己以后终究会回到安徽进入残酷的社会打拼，徐征很想在这段时间有个实习的机会。

但是自己在河南汝宁这里人生地不熟，去哪个单位实习呢？况且这里的企业又少得可怜！

没办法，徐征只能求助于自己的母亲了。母亲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三十余年，有较深的人脉。徐征对母亲说自己可以白天找单位实习，晚上给表弟“娃哈哈”辅导。

母亲和小姨一商量，小姨也很赞成。于是乎母亲开始忙乎起来。

思忖再说那，她给自己的表弟吴仕宦打了个电话，请他帮忙。徐征的表舅吴仕宦是母亲那一族的骄傲，小学都没毕业但天性聪颖、圆滑，16岁时就招收进大河省招待所，听说在里面攀上个“文革”中被打倒批臭并踏上一万只脚刚刚光荣复出的老革命，很快便青云直上火箭式提拔，现在早已是大河省商务厅的一位处长了。

自己那位从汝宁老家带出来并经过数次瞎子算卦称能旺夫的老婆也早被自己安排进中国银行大河市分行了，吃得又高又壮的儿子也进了大河省的一所高校，在大学里啥事不干一味的拉帮结派，似乎在效仿陈胜、吴广有不轨不臣之举。然而他的各门功课和英语四级考试却都一一安然过关——自然都是花钱找人替考。

徐征经常听自己的母亲提起表舅吴仕宦，说他是家族的荣耀。据说吴同志一回汝宁就住进汝宁县招待所——汝宁县招待所长期在那里为其包下一间房间！此外似乎每次荣归故里汝宁县县长、县委书记都得开着小车热情迎接，并陪其大吃大喝，消耗着不菲的山珍海味和名酒名烟。

母亲最津津乐道的就是：前两年表舅吴仕宦的母亲（也就是徐征的“二姥”，徐征母亲的婶婶）将旧房子拆了翻新，大概是因为占地的原因与老邻居发生矛盾，吴同志一个电话打给汝宁县县长，县长大人立马派了汝宁县公安局副局长带了八个警察叔叔去吴仕宦同志的母亲那里站岗！

而且还是荷枪实弹，杀气腾腾。

因此母亲在思虑再三把电话打给了自己的这位能干表弟，希望他能帮个忙，给自己的宝贝儿子找个实习单位。吴同志满口答应，说要么就进统计局吧！

就这样，徐征进了汝宁县统计局实习。

实习的第一天徐征很是激动，因为这是自己第一天上班，意味着从现在开始自己就要正式踏入社会，迎接一切冰刀霜剑的考验了！

他激动得一晚上没睡好觉。第二天一大早自己就起床了，在街上喝了点胡辣汤就骑着小姨的“飞鸽”自行车向汝宁县统计局飞驰而去。

汝宁县统计局坐落在老市委楼里。这栋四层的老市委楼以前可是汝宁县最高最大最气派的建筑，然而现在却冷落了不少——财政局、发改委、科技局、地税局等等“牛逼”单位都搬到县东关新建的五层政府大楼去了，只剩下统计局、农业局这些“冷衙门”还孤零零留在那里坚守岗位。

徐征骑着“飞鸽”直接一阵风般冲进汝宁县老市委大院。大门旁门卫室里的门卫惊诧而愠怒地追了出来，徐征并未予以理睬，于是乎门卫一面疑惑地自言自语，一面慢悠悠踱回了门卫室——他虽然不认识这位鲁莽的不速之客，但他认准了此人一定大有来头不可轻犯！

徐征一层层爬上老市委大楼的阶梯。他惊讶地发现这里的楼道都脏得吓人，陈污旧垢已经掩盖得地表和墙壁不见其真实面目。徐征一面爬楼一面四处张望找寻，总算在最高层——四楼那里找到了统计局的招牌。

招牌已经被密密麻麻的蜘蛛网所覆盖。幸好徐征的双眼裸视视力都是5.0，因此尚能勉强认出。

一直等到八点半，统计局才有人来上班。一直等到快十点了，一个满脸麻子约莫四十多岁的家伙才腆着肚子慢悠悠走进一旁的局长办公室。

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徐征赶紧也走了进去。他很是恭敬地给局长打了根“黄金叶”，然后说明了来意。

“麻脸”眯着眼睛听完了徐征的讲述，他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