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奇葩的走访（一）
徐征所在的是皖北回收片区，片区经理是个瘦小的中年人，三角眼，稍稍有些斜顶，佝偻着的身躯似乎永远伸不直。此人姓谢，据说酷爱嫖娼而且还是秒射，因此得了个“谢三秒“的绰号，他倒也无所谓。”谢三秒“很少来公司，也属于神龙见首不见尾那种。转眼就到了十月下旬，这天，”谢三秒“很意外地在公司里出现了。
“谢三秒“一见到徐征就笑眯眯道：
“小徐啊，赶紧写个借款申请找余总借五百块钱，等会我就带你去皖北‘走访’去！“
余总就是“鸭子“，”谢三秒“的顶头上司，大夏集团回收公司经理。
平时连人都难得一见的“谢三秒“突然点了自己的将，徐征还是感到很惊讶的。他是所有服务经理中唯一没有靠山的，因此领导和老员工们都不怎么搭理自己，而这次意外得到自己顶头上司的垂青，徐征真是又惊奇又感动，恨不得要当场滴下几滴泪来。
但马上徐征又发现了个现实问题：大夏集团的借款审批程序很严格，按规定首先得找自己的顶头上司签字的。徐征踌躇了一下，提出了这个疑问，谁知“谢三秒“划桨似地摆着手道：
“不需要的，不需要的！现在事情紧急，要敢于打破常规嘛！“
徐征犹豫地填好借款申请，找到了“鸭子“签字。”鸭子“见”谢三秒“没签字很奇怪，说”谢三秒“都还没签你小徐怎么不懂大夏集团的签字流程呢？徐征就把”谢三秒“的话复述了一遍。
不听还好一听“鸭子“就怒了，拍桌大骂道：
“‘谢三秒’我日你老母，你他妈的敢在老子面前作奸耍滑！一点担当都没有你他妈还是男人！……“
最终徐征没能借到大夏集团的一分钱；没办法，徐征只好跑回家问自己的老爸借了三百块钱出发了（徐征他们的工资都是拖上两个月才发）。
回到公司找到了“谢三秒“，徐征试探地问道：
“谢总，我们什么时候去长途汽车站买票啊？“
“切，我们这种档次得人还用去坐大巴吗？“”谢三秒“来个劲头，一把把”软中华“的烟屁股甩得远远的：
“我们大夏集团就是玩车子的，还用去搭车？我们自己开车去！“
他的背后猛然间闪出两个人来。徐征定睛一看，一位是宁阳大夏担保公司的“膘哥“，一位好像是驻仁州办事处的，人称”阴阳眼“。
“谢三秒“打了个哈哈道：
“小徐呀，这两位你也都认识！‘阴阳眼’要去仁州办事处公办，正巧和我们顺路就‘蹭’我们车子。我们这次呢是借了外省片区朱总的车去的，还是‘阴阳眼’面子大，‘膘哥’为他当司机亲自跑一趟！哈哈！“
外省片区的朱总徐征早有耳闻，他可是大夏集团的中基层干部中相当有钱的主。听说了他自己在外还办了公司，生意很是顺风顺水。
大夏集团的大门口停放着一辆奥迪A100小轿车。小车看上去很像宁阳满大街狂奔的普桑，相反却与当前正流行的奥迪A6L相距甚远。徐征一看车标就知道这车很有年头了：现在A6L都出来了，A100早已停产，这车的车龄想必十年都不止了！
徐征以前是个车盲，但自从进入大夏集团以来耳濡目染，因此对于车辆的知识一日千里，突飞猛进。
但这车外表还是很新的，没有任何掉漆之类的痕迹；车上也没啥灰尘，看来是经常清洗。徐征一行四人上了车。
“膘哥“真不愧是”膘哥“，他那肥厚的身躯往驾驶室一塞小车就猛地一沉。他大大咧咧地坐下，安全带也不系，肥大的肚皮几乎要顶上方向盘。坐在徐征旁的”谢三秒“用胳膊肘拐拐徐征，做了个”敬烟“的手势。徐征因为从不抽烟，自然也就身不带烟，只好无奈地耸耸肩。”谢三秒“恼怒地瞪了眼徐征，从自己身上抠抠索索了半天掏出一包烟来。
徐征坐在一旁看得很清楚，那是一包红壳“黄山“，大概十五块钱一包。”谢三秒“打了两根分别给”阴阳眼“和”膘哥“。”膘哥“居然接了烟，一手夹着袅袅的”黄山“一手随意地摇晃着方向盘，这一幕让徐征不禁心惊肉跳，而”阴阳眼“和”谢三秒“却处之泰然，全无所谓。
抽了两口，“阴阳眼”似乎发现了什么，转身骂道：
“你狗日的‘谢三秒’，这不是‘软中华’吧？”
“的、的确不是‘软中华’……你、你老哥我哪有什么软、软中华……”“谢三秒”结巴了。
“放你妈的猪狗屁！”“阴阳眼”更怒了，破口大骂道：
“你他妈的那外套的内口袋不是藏着‘软中华’？对我们兄弟还来这一手？小子你也太坏了！”
没法子，“谢三秒”只好手抖抖地掏出“软中华”来。
抽了两口“软中华”，“阴阳眼”的火气似乎消了些，瞥了眼徐征，皱了皱眉道：
“小徐啊，你怎么还穿着司服去‘走访’啊？”
“这、这不是公司的规定吗？”徐征惊讶道。其实他一直对“谢三秒”等三人的便装出行感到奇怪，因为这显然是违反公司规定的，但他又不好多问，怕被人认为是少见多怪。
“呵呵！你小子也太老实了！”“阴阳眼”懒洋洋地伸手掸了掸烟灰：
“你可真是书呆子！老话讲得一点也不假：读书读书，越读越‘猪’。大夏集团的规定成千上万，写成文件摞起来有他妈的几层楼高！可结果呢，有几条得到执行的？在大夏，最重要的是别站错队，抱准大腿就发了！大夏集团不是有句名言嘛：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徐征听得目瞪口呆。不过他心里还是觉得“阴阳眼”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大夏他妈的就没有‘法治’，全他妈的‘人治’！”“阴阳眼”越说越来劲：
“好坏全凭领导一句话！”说到这里“阴阳眼”笑了，顿了顿意味深长道：
“你师父‘谢三秒’同志根子深，你要抱紧他的大腿，抱稳了就没事了！”
“小徐呀，”“谢三秒”接过了话头，一本正经道：
“其实‘阴阳眼’说的没错，我‘谢三秒’在大夏的根子还是很深的！我可是‘老革命’了，在大夏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什么世面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没得点背景还能呆到今天？”
顿了顿，“谢三秒”又眯起两眼道：
“小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