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雪夜归途
尽管大家胃口大开，后来的三个大菜还是剩了不少。吃完饭，我让服务员把剩菜统统打包。收拾完菜碟，我又点了一壶新茶，让董总喝杯茶等着，就出了包间去找给我们送菜的人。
酒店大厅，十几个圆桌都是客满，热闹非常。这表明这个店的生意确实好，来晚了就订不到餐。服务员领着我找到靠窗的一个大圆桌旁，八九个人正喝的带劲。服务员用手指给我正在敬酒的一个高个年轻人说：“就是那位穿灰色西服的那位先生。”
那人见我过来，立刻放下手中酒杯，快步走了过来。他先给我鞠了一个躬，然后笑容满面的说：“张大队长您好！您…您也可能不认识我，我叫董义，我没在您手下干过，曾在七大队待过。…”
“哦，你是董义？我知道了，七大队的积委会主任？”我上下打量他一番，他面目清秀，西装革履，板寸平头，显得十分干练。
“如果你不说是董义，我肯定认不出来。不过当年在育新报上看到一篇好文章，我还读过几遍。题目是‘雪夜归途’，很让人感动。文章写的就是董义春节回家探亲的经过，你就是那个董义，没错吧？”
“领导的记性真好，这个事您还记得。那个董义就是我，一点没错。”董义激动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刚想握住我伸出的手，又有些拘谨的缩了回去。我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现在你已经是自由公民了，我们都是平等的，不必拘束。来，到我的包间喝杯茶，有几个客人都想见见你。”
“啊，您是说您有客人要见我，领导，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如果我说是你给我送的菜，他们未必会相信，还是请你自己来解释一下，为什么要送菜给我。”
“我送几个菜给您是应该的，略表心意，何须挂齿。”他转身拉着我对他那一桌客人说：“各位朋友，这位就是我刚才给大家讲的，我最佩服，最敬仰的老领导，那位著名的张大队长。以后谁要是对这位领导不敬，他就不再是我的朋友！现在老领导让我去他那个包间见几个客人，你们继续喝，别管我了。”
“张大队长您好！我们都是董义的朋友，我们会和董义一样尊敬您。”
一桌人都站起来，几乎是同时说道。
“你们继续，我找董义说几句话。”
我摆手让他们坐下，和董义往包间走。
我们来到了包间，董总正和李处长、廖主任等议论着。
“你们张总看来朋友不少啊。…”
“董总，廖主任，我们张总到处都能碰到朋友，您这话真的没错。他不但有战友，有同学，还有像董总您这样的企业家。我们和他出差，也常碰到…”
见我们进来，李处长和小毕先站起来，加了一把椅子。
我把董义介绍给大家：“这位就是给我们送菜的人，他叫董义。以前在里面待过几年，也是个有故事的人物。”
我又给董义介绍道：“这位是北方热电集团的董总经理，这位是跟董总一起来的的廖主任。这位是我们单位销售处的李处长，这位是毕经理。”
董义大方的和大家一一握手，非常激动的说：“各位领导，我今天出差到这，也和几位朋友在外面用餐。当看见我的老领导张大队长和你们进了酒店，心里非常激动。本来想立刻站起来打招呼，又觉得不大方便。毕竟身份特殊，我是刑满释放的人。但是，我很想和张大队长说说心里话…”
“我插一句，他现在已经是总工了…”董总插话道。
“噢，我很想和张总说上几句心里话。过去称呼大队长习惯了，请老领导别见怪。”
“没事，叫我大队长我听着更顺耳。”我笑道。
“我没有带礼物，就点了几道菜送过来，聊表心意。一点小心意，不足挂齿。”
“噢，我现在才明白了，你是说你曾经坐过牢，在他这个警察手下干活。他没有虐待过你？出来后不恨他？”董总有点奇怪的说。
“虐待我？这是哪里的话。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位领导虐待过任何人。而且经常听说的是他救过多少人。在他手下干活，那叫一个舒心。可惜我没有那个福气，我在里面时没有在他那个大队，我在别的大队。…”
“你越说我越糊涂了，他没有管过你？你为何要感谢他？”董总不解的问道。
“我虽然没有在他直接领导下，但是也间接受到了他的恩惠。我也曾经当过监狱大积委会副主任。我们开会的时候议论最多的就是张大队长，不…张总是如何教育，挽救那些面临死亡危险的人的故事。”
“最令我感动的是，由于他的建议，监狱才打开了服刑人员回家过年的大门，让我有幸带罪出狱，回家过了一个年，见到了我身患重病的母亲。因为我的回家，母亲竟然奇迹般的好了起来。她对我说，儿啊你这一回来，娘就有希望了。娘还不想死，我要活下去，等着享几年你的福。你回去后一定要给政府干部多磕几个头，谢谢他们的大恩。如果见不到你，娘可能就走了…”
我说：“董义，你坐下喝杯茶。然后你就讲讲你的‘雪夜归途吧’。把那个经历说给大家都听听。”
董义这才坐下，喝了口茶，充满深情的说：“我一九八八年快过春节的时候，向队部提交了回家过春节的申请。我家比较贫穷，离得也远，家里很少来人接见。那年春天老母家来监狱探视过我一次，那以后一直没有再来过。当时她就说身体不大好，腿疼的厉害，眼睛也看不清。尽管家里来信一直说母亲身体好了，不让我挂念。但是母子连心啊，我心里总觉得母亲的病没好，所以不能来接见。
我是一个典型的农村孩子，父辈们都是地道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户人。我家兄妹四人，大姐勉为其难的读完了初中，二姐和三姐也依次在小学五年级辍学回家务农。我是家里的老小，父母和姐姐们以全家之力供养我这颗幼苗茁壮成长。
我深知父母和姐姐们的艰辛，上到初中毕业时，为了减轻家庭负担，不想继续再上学了。父母和全家都坚决反对，一定坚持要我继续学下去，为了供我上学，就是砸锅卖铁都在所不惜。父母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在我读完高中又考上大学的五六年期间，他们只有再我回家时才会和我一起起吃顿荤菜。
好不容易熬到我大学毕业，分配在县工业局工作，能挣点钱贴补家用了，但没想到的是我又出事了。因为年轻气盛，当我听说大姐被她打工的那个老板给欺负了，为了给大姐出气，一怒之下，我把那个老